姚升笑道:“江所正也在,說來巧了,接了命令前去感因寺。你們兩人……”
江為功大喜,這才知道原來溫益卿並沒有騙自己,居然真的派了幫手:“我們正也要去,有姚大人作伴,安心多了。”
姚升道:“好說好說,大家相互照應就是了。”
闌珊問道:“姚大人,王大哥呢?”
姚升說道:“他才大理寺,正適應之中,所以沒帶他出來。”
放下車簾後,江為功喜滋滋地對闌珊說道:“這位姚大人很是精明強乾,是大理寺的一把好手,之前在澤川又立了功,隻怕不日就會飛黃騰達……咱們有了他同行,我安心多了。”
出城後半個時辰,就到了摩訶山下,闌珊從車窗往外看去,見蒼山鬱鬱,上頭還有著未曾融化的雪色。
姚升打馬過來,道:“小舒,真想不到,你才到工部,居然就得了外派的差事,你們工部的老大也太不憐……”那“憐香惜玉”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又覺著不便如此玩笑,便改口道:“太不知道憐恤人了,好歹給你個適應的時候啊。”
闌珊還未說話,江為功從旁插嘴:“我不也是這麼說的?但是誰叫我們攤上個不知道體恤下屬的上司呢?”
姚升笑問:“江所正說的是溫郎中?”
江為功還是很謹慎的:“我可沒提他半個字兒。”
姚升笑道:“江所正不必如此提防,我又不是個多嘴的人,何況你們溫郎中的性情我難道不知道麼?之前小舒才來京城,恰好在永和樓上碰見了大家一起吃麵,那會兒我看到溫郎中在樓下,還想著跟他寒暄寒暄呢,沒想到他硬是不理人,自顧自走了。你看看……”
江為功聽了,像是遇到知己:“可不是嘛,真是個不會做人的。”又道:“原來姚大人跟小舒之前就認識了?”
姚升大破賊巢的事情,往上報的時候,並沒有特意提過是在闌珊的指點之下,畢竟他是大理寺的人,又是有頭臉的,若說給個外行人指點……非但沒有臉麵,反而失了爭功的機會,因此絲毫未提。
這本是他們官場上的行事規則,無可厚非,但這會當著闌珊的麵兒說起來,姚升臉上略有點不自在。
他看了眼闌珊,笑道:“是啊,我們是在澤川……”
話未說完,闌珊道:“是了姚大人,聽聞大人已經將澤川作惡的那些賊人審訊完畢,不知如何判處的?”
姚升聽她這般問,心頭一動。
之前他收了王鵬到大理寺,本有些顧忌,畢竟他知道王鵬那人口沒遮攔,恐怕會提起澤川他們幫著破案之事,誰知觀察數日,王鵬竟隻字不提過去,這很不像是他的個性,除非是有人特意叮囑過他。
此刻見闌珊故意隻問這個,姚升便知道,心裡暗讚了一聲,便笑道:“除了傷重死了的,剩下的都判了淩遲,還有涉案的人等,正在梳理,一個都跑不了的。”
江為功道:“活該,這些賊徒就該以儆效尤才好!”
闌珊道:“這還多虧了姚大人,方才江所正還跟我稱讚說姚大人精明強乾呢。”
姚升放了心:“好說好說。”
大家說著停車下地,今日的天色正有些陰陰的,明明是冬日,近看摩訶山,山中似乎隱隱有灰蒙蒙的氣息。
不遠處就是感因寺建造地址,磚石跟木柱各自堆放,幾個工人懶懶的在搬石頭。
本地的監造看見江為功,慌忙趕上來拜見。
闌珊放眼四周,心中隱隱地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姚升來的時候也把案子經過打探的清清楚楚,此刻馬不停蹄,帶了人四處巡查去了。
闌珊跟著江為功,聽那監造訴苦,隻道:“眼見過年了,他們都不想乾了,江大人,您能不能說說情,彆總死逼著我們呀。”
江為功笑道:“我就是因為說情,才也給扔到這裡來了,行了彆抱怨了,橫豎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闌珊道:“江大人,我去裡頭看看。”
江為功忙道:“彆四處亂走。”
那監造也說:“是啊是啊,自打發生了那幾件事,現在工人們動靜都要三五成群,絕不敢獨自一個人走動。”
“知道,就到前麵站一站。”
等闌珊去了,監造才忙問:“江大人,這位……是什麼人?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江為功道:“這是新來的舒所丞。”
監造驚得合不攏嘴:“真的是咱們的人?”
江為功嗬斥道:“你這是什麼反應?人不可貌相,你可知道麼?就是舒丞,之前狠狠地打了咱們溫郎中的臉呢。”
監造聽見有八卦,頓時來了興致,忙請教。
且說闌珊獨自一人往前去,在她身邊左側,是擴展出去的感因寺的地基,已經進行了一半了,中間一塊卻是昔日小道觀的舊址,那些地基石頭石頭之類的居然還沒有給挖出來。
闌珊回頭問一名工人:“為什麼沒有先把這裡的地基清理乾淨?”
那工人見她容色秀麗,又身著官袍,才發愣地回答:“我們不負責這個,隻是聽說先前來拆道觀的那批人病都病倒了,風水先生說是日子不對,又怕耽誤工期,就先去打地基了,後來又接二連三出事,越發沒有人敢動了。”
他猶豫了一會又小聲說:“聽他們說,這道觀有些邪門,大概是什麼神明鎮守著,不敢衝犯的。”
闌珊點點頭:“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耳畔突然聽見一陣風聲掠過,背後冷颼颼的,像是有什麼在盯著自己。
闌珊驀地回頭,卻見身後空無一人,隻有堆砌在一起的廢石梁柱等,七七八八的。
下午的時候突然開始刮風,風卷起地上的沙塵,令人睜不開眼,自然不好乾活。
江為功頂著給溫益卿罵的風險,叫工人們停下來,又特叫人去十裡外的酒莊裡弄了幾壇子燒酒並一些酒肉來犒勞他們。
工人們給拘在這個地方,自然怨聲載道,可見他如此體憐下人,才都又高興起來。
到了晚間,那風稍微小了點,卻仍十分狂烈。
江為功,姚升,闌珊三人一桌,吃了晚飯,姚升便隨意一般,問起闌珊今日可有所發現。
闌珊道:“沒什麼發現,隻是有種令人不安的感覺。”
姚升不愧是經年辦案的,也說道:“我原本覺著那證人的話不足為信,可是來到這個地方,忽然覺著竟是有可能的。”
江為功忙打斷他們:“你們兩個彆淨說些嚇人的話。我會睡不著的。”
大概是給嚇到了,歇息的時候,姚升非要拉著闌珊跟自己同屋,姚升笑道:“江大人,你這身板,要是跟小舒睡一張床,一翻身怕是要把他壓死的。”
江為功倒是有主意,叫監造另外去搬了磚石,搭了一張床板在旁邊:“這總行了吧?”
姚升便笑著沒再說話。
當夜,闌珊著實睡不著,江為功鼾聲如雷,高低起伏非常有規律,闌珊起初還咳嗽兩聲打斷他,後來實在不勝其擾,便坐了起來。
風好像更大了些,揚起沙塵,發出沙沙的響動。
闌珊側耳聽了一陣子,索性披了外裳,穿靴開門,狂風席卷而入,她抬臂遮了遮,才又邁步出門。
此處是工部的人臨時搭建的房屋,四周並沒有院牆,隻用些建築用的磚石、木頭等象征性地一放。
闌珊擰眉看向遠處,黑暗裡,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什麼東西。
但是定睛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身後屋子裡傳出江為功震天的鼾聲,他睡得很是香甜沉酣。
闌珊一笑,壯膽走前幾步,不知不覺,距離房子已經十數步遠了。
今夜陰天,無星無月,隻有掛在房子屋簷底下的風燈閃出微弱的光。
而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像是給充滿殺氣的眼睛盯上的獵物。
闌珊後退兩步,眼前分明空無一物,可心裡的慌張恐懼卻在沸湧,說不出是自己嚇自己,亦或者是某種出自本能的預感。闌珊心頭發緊,終於不再猶豫,她轉身往回便跑,似乎身後有什麼東西如影隨形地追著自己。
就如預感成真似的,闌珊拚命地才跑了幾步,腰肢突然毫無預兆地給用力攬住,身子一輕,雙足頓時離地!
刹那間闌珊想起那工人所說的騰空失蹤的話,難道自己也……
就在那一聲驚呼出口之前,背後想起一聲低笑。
耳畔是熟悉的聲音,道:“看你氣定神閒的還以為膽子多大,怎麼也知道怕麼?”
闌珊猛然回頭,幽淡的夜色裡,卻是趙世禛熟悉的眉眼。
“殿下?”闌珊簡直不敢相信,“你……”
“噓,”趙世禛製止了她,“這裡有東西,彆出聲。”
闌珊毛骨悚然,果然不敢再動。
因為太過緊張,竟沒有在意自己正給他牢牢地抱在懷中,而他的長指就壓在她微涼的唇瓣上,略帶曖/昧地輕輕蹭過。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這裡是緊張的一更君
晚上八點左右二更哈。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吃貨baby寶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manda、PinkMartini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Rachel10瓶;Amanda4瓶;18472012、一諾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