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2 / 2)

“有道理。”皇帝頷首,“好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首輔楊時毅回了內閣,戶部尚書李清笑迎著他:“楊大人麵聖過了?不知皇上怎麼說?那木料真的失而複得了?”

這幾天李清一直都稱病不露麵,這還是第一次冒出來。楊時毅瞅著他道:“李大人病體康複了?”

“是啊是啊,拖楊大人的福。”

“我看不是托我的福,是托那木料的福吧,”楊時毅瞥了他一眼,“你是怕我沒了那批木料,又掐著你的脖子要錢是嗎?”

李清嘿嘿笑了幾聲:“楊大人真是神機妙算,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過我也知道楊大人有通天徹地之能,就算沒有我,一定也能自己想出辦法來的,這不是?區區工部一個九品小官,便幫楊大人把那批木料找了出來,真是天助我們首輔大人。”楊時毅冷冷地看著他:“你說夠了?跟你要錢的時候你藏的掘地三尺都挖不出來,如今不需要你了,你卻在這裡載歌載舞,真是礙眼。”

李清見左右沒有彆人,才走到楊時毅桌邊,道:“首輔大人,皇上到底怎麼說的呢?”

楊時毅道:“有什麼可說的,賊匪伏誅,海船照造,方家獻地,如此而已。”

李清道:“楊大人不覺著這件案子有些蹊蹺嗎?”

“什麼蹊蹺?”李清的聲音低的恍若耳語:“據我所知,入冬之前你們工部就曾上報,說是發現了海船卯榫不對,以你的性子,隻怕早就叫停了,怎麼一直沒反應?”

楊時毅的反應很平淡:“李大人,你知不知道外頭那隻鳥兒是怎麼死的?”

此刻外間樹上,有一隻不知哪裡飛來的麻雀,正唧唧喳喳拚命吵鬨,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但顯然還沒有死。

李清不明所以:“楊大人,這隻鳥明明還活的好好的。”

話音未落,隻聽“嘰”地一聲,那鳥兒一頭從樹上栽倒在地,直挺挺地不動了。

李清目瞪口呆:“怎麼、怎麼死了?”

楊時毅垂眸道:“不知道嗎?因為他話太多,太吵。”

李尚書聽了這句,翻了個白眼:“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李清去後,楊時毅取了筆,很快寫了一封信叫了隨從來:“緊急送往翎海,交給溫益卿。”

那人領命,才要走,楊時毅道:“等等。”

隨從急忙止步,楊時毅眼神幾番變化,終於揮手:“沒事了去吧。”

公事房內一片安靜。

楊時毅起身走到窗戶邊上。原先給打“死”在地的那隻鳥蹬了蹬腿,突然又掙紮著爬起來,它惶恐地四處探看了陣,不知道自己先前玩的好好的怎麼就“暈厥”了,觀望片刻後,才又忙不迭的死裡逃生般振翅飛走了。

楊時毅默然看著這一幕,心頭略覺沉重。

海船有問題,楊時毅的確是第一時間知道的,正如李清所說,他的確想要叫停。

卯榫是極其重要的一環,如果這上麵出現問題,要再試驗製造出合適的卯榫,短則數月,長則數年。畢竟這是用在前所未有的大船上的部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可楊時毅知道,向來自負的皇帝是不能接受出現這樣的意外的。

在他遲疑之中,他察覺在翎海現場督造的司禮監眾人,竟無一發聲。

直到海船失火,佳木出現在海擎方家。

楊時毅看到了一個可怕的黑色布局。

司禮監辦事從來仔細,對皇帝忠心耿耿,皇帝一定知道了卯榫不合之事。

不可靠、完不成的東西,那就乾脆毀掉,倒是皇帝向來的性格。

更重要的是,這案子會引發好幾方勢力的動蕩,而皇帝,卻能在這種動蕩中獲得巨大收益。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他的工部,多年來他大權獨攬,皇帝隻怕早就想找機會敲打他了。

再次便是東宮跟海擎方家。

之前因為修小運河不成,皇帝心中記恨著方家呢。如今,好一個現成的機會送上來。

當然,“機會”也可能是人為創造的,比如方家的方秀異在外行事張揚,如被有心人籠絡設計,他自然乖乖上鉤買了佳木,坐實了現成的把柄。

如今借著這燒船的案子,皇帝敲了兩方的勢力,而且在榮王的助力下居然把修小運河的地拿了回來,不費吹灰之力。讓楊時毅覺著慶幸的是……這案子裡有個舒闌珊。

假如不是舒闌珊找到了藏木之地,把那失而複得的木材找回來,楊時毅不能想象他工部將何以為繼,將如何填這個虧空。

雖然不太敢去想象,但楊時毅隱隱能看見,假如真的如此,那位高高在上於龍椅上的九五至尊,一定不會同情他楊時毅,反而會露出貓戲老鼠般的得意笑容,會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為填補這個虧空而絞儘腦汁。

幸而,還有一個“舒闌珊”。

楊時毅看著那隻鳥兒的蹤跡消失於晴空之中,微微一笑。

他覺著,自己該正麵會一會他那位“小師弟”了。

這天,闌珊從清早起床開始就不停地打噴嚏。

她揉揉鼻子,幾乎懷疑自己又著涼了,但是並沒有頭暈頭疼的感覺。

飛雪道:“你怎麼了?”

闌珊道:“不知道,有些心神不寧的,興許是有人背後在念叨我。”

飛雪揚眉。

闌珊傷感地歎息道:“這個年十五,都沒有跟阿沅和言哥兒一起過,他們一定很想念我。”話未說完,又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

等闌珊洗了臉收拾外出,去公事房的路上,卻見江為功的小廝寶財在那裡嘀嘀咕咕的,滿臉不忿。

闌珊從後麵敲了他一下:“你在念叨什麼?”

“舒丞,”寶財見了她,忙行禮,又道:“還不是之前的撿了的那個東西?少爺非得叫我還給溫郎中的那兩個隨從,我聽話還給他們了,他們兩個非但不感激,還用看賊一樣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我從裡頭偷了他們的錢一樣,我還不知道嗎?那包裡根本沒有一文錢,我偷偷看了的,原本隻是一顆看著像是藥丸似的東西,他們還問東問西的,早知道就不該還給他們,隨便扔到哪裡也比受這氣強。”

闌珊疑惑:“他們問什麼?是不是原本裡頭有彆的,隻是摔倒的時候掉出來,他們才這樣的?”

“不是!”寶財搖頭道:“撿起來的時候我就看過,束著口的地方栓的緊緊的,我當時捏過了,我們少爺一定也捏過了,小葉子一定也知道!那隻有一顆小圓的藥丸而已,哼,他們凶巴巴地問我看過了沒有,還罵我不許隨便拿他們的東西,呸,難道我還能嘗嘗不成?誰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

闌珊見他憤憤的,就安撫道:“不要緊,橫豎咱們無愧於心就是了。彆理他們。”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些錢:“你拿著去買糖球吃吧。”

寶財忙道:“這怎麼好,叫少爺知道又要罵我。”

闌珊笑說:“他罵你做什麼?這錢還是我從他哪裡借來的,就等於是他賞你的呢,快去吧。”闌珊的錢之前都給了小顧的姐姐,此後便又跟江為功借了些許傍身,幸而她用的機會也不多,花銷很少。

寶財年紀到底還小,握著錢便歡天喜地的去了。

闌珊目送他離開,突然想起那晚上飛雪要了那小布袋聞了聞的情形,她回頭看向飛雪,遲疑了會兒問道:“小葉,那天你聞過那小錦囊的,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飛雪方才一直靜靜地聽兩人說話,見闌珊問自己,她頓了頓,淡淡說道:“我不知那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不是好東西。”

闌珊正想再細問問,突然聽到一陣騷動,她抬頭看時,卻見前方是溫益卿帶了幾個工部的人經過。

今日他頭戴烏紗帽,身著小雜花紋的青緞子團領衫,腰間束牛角帶,腳踏黑色朝靴,是正五品的文官公服打扮,看著倒是氣宇軒昂,一表人才。

隻不過臉色有些異樣的白,有點像是失血過多後的那種蒼白。

闌珊皺眉打量的時候,飛雪卻發現跟在溫益卿身後的那兩名曾跟她交手過的隨從,那兩人顯然也看見了他們,眼神有些狠厲地瞪了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啊,我想見見此人

皇帝:朕也想見此人

首輔:是的,我想念我的“小師弟”了~

闌珊:阿嚏,阿嚏,阿嚏!!!

啊~蠢蠢欲動的想要試試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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