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卻已經拉了那大夫過來,低低道:“溫郎中身體不適,大夫幫著看一看。”
她瞧見江為功已經將兩個侍衛纏住了,機不可失,當下便握住溫益卿的手腕放在了桌上,叫大夫診脈。
溫益卿聽到她叫了大夫過來,本想斥退的,誰知手腕給一隻溫熱綿軟的手握住,竟有幾分熨帖,隱隱地好像還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恍神之間,大夫已經俯身搭在了他的脈上。
闌珊故意站在兩人之間,擋住門口的視線,一邊故意的提高聲音說道:“溫郎中,小葉的傷勢你怎麼看?”
溫益卿精神不振,不似平時一樣精明強乾,便隨著闌珊說道:“一定要上心調治。不能有失。”
闌珊說道:“是啊,她年紀輕輕的,自然不能落下病根。”
溫益卿“嗯”了聲:“但是到底是被誰人所傷,尚且不能武斷……”
“溫郎中說的也有道理。”
門口的侍衛雖打量著此處,卻看不見大夫診脈的手勢,隻聽到闌珊跟溫益卿如此對話,倒也無妨,而且闌珊的語氣裡透出些和軟之意,兩人也都鬆了口氣。
如此不知不覺中,大夫已經收手,闌珊示意他先不要說話,指著飛雪道:“大夫既然不吃茶,那就再給小葉看一看,有勞了。”
那老大夫倒也機智,見狀便道:“是。”起身走到飛雪身邊。
溫益卿見大夫給自己診了脈又不做聲,他倒也不怎麼在意,定了定神說道:“舒丞,你以後行事不要再那樣冒失,這次,我念在你是因葉雪受傷而著急,所以不予計較了。但這種無憑無據一心衝動的行徑,以後不可再有,你明白嗎?”
闌珊道:“明白了,多謝郎中教誨,郎中覺著身子如何?”
溫益卿揉了揉太陽穴:“沒什麼,隻是之前太過勞累了些,失了調養,又染了點風寒,每每就覺著神思恍惚、失眠多夢的,養上兩天就好了。”
闌珊道:“可還有彆的不適嗎?”她這既是自己想知道,又是想讓溫益卿說給那大夫聽的。
溫益卿覺著她似乎前所未有的關懷自己,他心中竟隱隱地有些高興,便道:“你這樣噓寒問暖的,是怎麼樣?總不會是闖了什麼禍吧?”
闌珊愕然,啞聲無語。
溫益卿又笑了笑,說道:“你若是擔心我因今日的事情責罰你,倒也不必,我還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何況葉雪的傷的確不輕,這件事情我也會叫人去查的,你隻管放心。”
闌珊默默地歎了口氣:“多謝溫郎中。”
溫益卿笑了笑:“你今日這樣和軟,倒是讓我有些不習慣了。”他說著起身,又覺頭重腳輕。
闌珊忙走上前扶了他一把。
溫益卿無意觸到了她的手,條件反射般便握住了。
又暖,又軟,那種朦朧的熟悉感透入了心底,讓他覺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掃向旁邊的人,看著那張精致的小臉,情不自禁地含笑說道:“你以後要都這樣乖覺聽話就好了,姍兒。”
話音剛落,闌珊猛地將他的手掀開。
旁邊的葉雪也聽了個正著,雖看不見,卻轉過頭來。
僥幸的是,那門口的兩名侍衛正在聽江為功聒噪,一時沒有聽真切。
溫益卿僵在了原地,意識出現了片刻的空白:他剛剛喊了什麼?
闌珊的臉色泛青,她直直地看著溫益卿,在她麵前的這張臉,最熟悉不過了,但是這雙眼睛,似真似假的,叫她無法辨明。
“郎中要回去了嗎,那我便恭送了。”終於,她生硬地冒出了這句話。
金侍衛跟王侍衛聽了,趕緊擺脫了江為功的糾纏,進來請溫益卿出門回房。
溫益卿身不由己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她,眼神裡又透出些茫然。
他的嘴唇又動了動,這一次,卻沒有叫出聲來。
等到侍從陪著溫益卿離開後,闌珊渾身竟有種脫力之感。
江為功卻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小舒,我剛才口若懸河的,把那兩個呆瓜都震住了,我厲不厲害?”
闌珊苦笑:“是,很厲害。”
她強打精神,才問那大夫:“方才您給那位大人診脈,不知是何症狀?”
老大夫說道:“那位大人的脈象濡弱而略快,體內濕熱鬱蒸,清竅蒙蔽,所以會有神誌恍惚失眠多思之症,他這弱症應該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從脈象看來,應該是一直有服藥調養,但……”
大夫遲疑了會兒,說道:“老朽也不敢說,這藥該是安神之類的,但若用藥太猛太強,反而會傷及病體根本,若是長久如此的話,病人的神智恐怕會出問題。”
闌珊屏住呼吸。
江為功不是很懂:“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藥是不好的?”
“倒不是不好的,隻是長久看來不利於病體,甚至形成依賴,一天不服藥,病人的情形就會轉壞甚至變本加厲。”
闌珊聽到這裡便道:“有沒有好的治療法子?”
老大夫搖頭:“這種症狀非我擅長,而且也不敢輕易著手。”
闌珊便謝過大夫,又叮囑他不要將此事泄露,隻管好好地給飛雪看眼睛。
囑咐過後,闌珊又拉著江為功,也如此這般告訴了他一頓,江為功道:“你才叫我把那兩個呆瓜調虎離山,就是偷偷地讓大夫給溫郎中診脈?大夫說那藥有問題,難道……溫郎中向來吃的藥都不好?沒有道理啊,據說那藥還是特意調配的,公主跟溫郎中感情深厚,她總不會要害自己的夫君的。”
闌珊頭大:“我也糊塗了。”
如果不是先前在溫益卿房門外偷聽見那兩名侍從的談話,她也不會急中生智想出把溫益卿弄過來,趁機讓大夫給他診脈的法子。
但正如江為功所說,公主沒有理由害溫益卿。
那真相到底是怎麼樣?自此,伺候溫益卿的那些人越發上心,就算闌珊有意探查,卻也不得近身。
何況她身邊也有了個病人,幸而的是,在春分的時候,飛雪的眼睛總算是複明了。
溫益卿那邊聽說也養好了,而且溫郎中也定下了回京日期,就在後天。
飛雪複明,外加溫益卿要走,最高興的數江為功,他自稱是“雙喜臨門”,當即硬是邀請了闌珊跟飛雪去吃了一頓海膽燒酒。
闌珊仍舊喝了半杯酒,因最近天熱起來,臉上就有些粉撲撲的。
飛雪好不容易複明,趁機定睛細看了闌珊半天,覺著臉並沒有白多少,她心裡很是抑鬱。
本來費心買了那許多的玉容散,誰知因自己眼睛受傷,半點兒也沒操辦上,指望闌珊自己去敷臉,那是白日做夢。
隻是想到那天去買玉容散的時候巧遇的小廝,以及此後自己遇襲,飛雪心中隱隱地有了個猜測。
她本想告訴闌珊的,心中籌謀了許久,到底並未開口。
但她自己也在等待一個機會,畢竟是趙世禛身邊的人,冷不防遭了人暗算,如奇恥大辱,豈會白白地吃這個虧。
這邊闌珊跟江為功等才吃了“慶祝宴”,回到造船局,便遇到溫益卿所派的人來傳她過去。
闌珊隻當溫益卿臨行之前有話交代,便前往溫益卿的公事房。
進門後行禮,溫益卿說道:“你把在造船局的那些差事,跟營繕所的張丞交接一下。”
闌珊微怔,以為是要調自己去彆處,便問:“郎中要調派我去哪裡?”
溫益卿瞥她一眼:“後天,你跟我一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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