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吃的倒是早,”江為功跳進門來,笑道:“我還沒醒就聽說王爺出門了,就來瞧瞧你是不是還在……”
飛雪瞪了他一眼,就是因為他昨兒多說話,才讓闌珊跟趙世禛又吵了一場,幸虧很快地又和好了,不然隻怕沒好臉色給江為功。
闌珊笑道:“我怎麼會不在呢?”說了這句才反應過來,江為功怕是以為趙世禛會帶了她一起走吧。
當下隻咳嗽了聲:“江大哥還沒吃早飯吧,不如一塊兒坐了吃。”
江為功大喜:“那我就不客氣了!”
飛雪早叫人又多加了碗筷來,江為功先喝了半碗粥,十分舒坦,又道:“小舒你知道了吧?公主殿下突然駕到了。”
闌珊跟飛雪吃飯的時候本一聲不聞,隻不過跟江為功又是不同,兩個人在翎海的時候,因為忙的緣故,常常邊吃飯邊商議事情,聽了他這句便道:“之前也聽見了外頭響動,才知道的。”
江為功夾了一筷子雞絲拌鮮筍:“這個要再加一點點辣或者麻油,怕是更好吃。”
飛雪道:“舒丞有傷在身,得忌口的。”
江為功忙道:“我忘了!”
闌珊笑道:“不礙事,我也正覺著口裡淡淡的呢,改日好了一定大吃一頓。”
江為功才又笑說:“說來這公主殿下倒也是很上心咱們郎中了,金枝玉葉居然也肯為了他顛簸著跑了來,多半是知道郎中受傷,特來照顧的。”
闌珊拿了個蔥油卷一點點掰著吃,一邊隻聽他說話,見江為功一碗粥喝光了,忙要接了碗來:“江大哥要粥還是湯?”
江為功道:“這粥熬的不錯,我再喝一碗。”又忙說:“彆彆,我自己來!”
闌珊也沒推讓,江為功自己又舀了一碗粥,又看飛雪道:“小葉也多吃一碗吧。”
飛雪搖頭,起身走開了。
闌珊其實也有些飽了,但怕江為功不自在,就陪著他坐著。
江為功嚼著菜道:“我昨兒晚上才接到信,說是讓咱們能動的這些,即刻起程回京,那些傷的厲害些的則留在這裡繼續養傷。據說溫郎中是要留下的,我跟你一塊兒回京。”
闌珊道:“這很好。”
江為功笑道:“當然了,如今公主又來了,咱們可彆沒眼色的還在這裡。”
吃了早飯,工部要起程回京的眾人陸陸續續開始收拾東西。
闌珊這邊沒什麼可收拾的,隻一個小包袱,並買了帶回京的點心等物。
日上三竿,終於有人來通知該起程了,正預備出門,就聽外頭道:“公主殿下駕到。”
闌珊略覺意外,其實按理說她跟溫益卿是一塊兒來的,又是工部上級,本該過去辭彆,可正如江為功所言,何必這麼沒眼色去打擾他們兩人呢。
卻想不到華珍公主竟親自前來。
話音剛落,華珍在書名宮女內侍的簇擁下從月門處走了進來。
闌珊早下了台階,站在階前躬身迎駕。
華珍走到闌珊身前,見她頭上頭上戴著烏紗的頂帽,那薄紗底下若隱若現是包裹著傷口的白綢。
“舒丞,你隨本宮到屋裡來。”華珍上下掃了闌珊一眼,不等她回答,自己先拾級而上進了門。
闌珊皺皺眉,終於也跟著入內。
華珍就站在門口,見飛雪似要跟著便道:“你站著!”
飛雪腳下一停,華珍身邊兩名宮女上前就把門關上了。
門在背後關上,闌珊才要問華珍可是有事,卻不料華珍公主探臂,猛地一巴掌向她扇了過來!
闌珊雖知道她興許來意不善,卻沒料到她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猝不及防,臉上已經吃了一巴掌。
“賤人!”華珍滿臉的怒氣一湧而出,“你是不是要害死駙馬!”
闌珊定了定神,見華珍近在咫尺,想也不想就也一巴掌打了過去!
華珍被打的微微踉蹌,驚怒地回頭道:“你!你竟敢……”
因為想私下裡跟闌珊解決,所以華珍帶的宮女太監也都跟飛雪似的在門口,她手邊沒有幫手,何況她做夢也想不到闌珊竟敢還手。
闌珊頭上有傷,剛才給華珍打了一下,竟略覺暈眩。
她略微定神,才沉聲說道:“請公主慎言。也不要往我身上亂潑臟水,有的罪名我很不敢當。公主若是因為溫郎中的傷而來,這不過是因公而傷,不是因為某個人!何況受傷的不止郎中一個!”
華珍咬牙道:“若不是你,駙馬會冒險上山嗎?你當本宮不知道?你跟他在墓室裡到底做了什麼,摟摟抱抱的……你真當所有人是瞎子!”
闌珊一震!當時她因傷重昏迷,完全不知道墓室門打開的時候又是何等情形,趙世禛雖吃醋,實際卻也知道當時闌珊是昏厥著的,更加不願意跟她細說她跟溫益卿如何之類。
此刻聽華珍說了這話,闌珊心裡模模糊糊地才湧出些感知來,那一聲聲“姍兒”,也越發清晰,清晰的令人心驚。
她不語,華珍便以為心虛,又咬牙道:“拜你所賜,駙馬差點沒命!他的腿要是有個萬一,或者留下內傷之類,我絕對不會跟你善罷甘休!”
闌珊定了定神,淡淡道:“那、也隨殿下吧。”
華珍見她臉色平靜,好像溫益卿的死活根本於她無關似的,不由更加驚怒:“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想把他害死?或者你是知道了溫郎已經對你斷念無心,你就想報複他是不是!又或許你仗著五哥的勢,覺著我奈何不了你?”
闌珊本要轉身出門了,聽到這裡才回頭看著華珍。
半晌,闌珊笑道:“公主,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跟溫郎中,白首到老。”
盯著華珍的眼睛說完這句,闌珊把門打開。
門外卻站著一個人。
綰發披衣,是溫益卿。
兩個人遽然間目光相對,闌珊發現他的眸色極黑,幽沉冷暗,跟昔日那樣明朗寧和的樣子不同。
四目相對,溫益卿突然向著闌珊笑了。
裡間,華珍起初看到溫益卿現身,臉上不禁有些心虛表情,忙上前扶住:“溫郎,你為何忽然過來了?你的腿一定要仔細保養才好。”
溫益卿點點頭,輕描淡寫道:“我無礙的,隻是怕公主關心我情切,遷怒給無辜之人。公主放心,我也曾跟舒丞說過,但凡是我的下屬,我自然會護著,何況她也受了傷,所以公主就不要計較了,免得影響了工部上下的和氣。”
華珍哽咽道:“是是,本宮就是看溫郎的傷那樣……太過焦心了。”
闌珊在旁聽到他們兩個如此情深,便拱手行禮,後退欲去。
溫益卿突然道:“舒丞。”
見闌珊止步,溫益卿笑的寬和,眼中卻正好相反,就這麼看著她道:“舒丞方才的話,本官記下了,我……多謝你的吉言。”
闌珊聽在耳中,竟有那麼一絲寒意滋生。她幾乎忍不住抬頭看看溫益卿,卻最終忍住了。
隻無聲地後退一步,轉身離開。
縣衙門口,先行回京的眾人整裝待發。
江為功意氣風發的上了馬,出了城便打馬靠近闌珊的車旁,他說道:“之前公主殿下又找你做什麼?”
闌珊道:“沒什麼,公主擔心郎中,責問我幾句。”
江為功道:“橫豎這裡沒有外人,我索性大膽說一句——這可真是婦人之見,不管是下工地還是去那危險的墓室裡,誰能保證全須全尾的?何況你也受了傷,不過這也沒地方去說理,人家畢竟是駙馬爺,又是咱們上司,不由分說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咱們也隻能受著。幸而這溫郎中還算通情達理,並沒有蠻橫計較。……對了,我跟他照麵了幾次,怎麼總覺著,他跟先前有些不同了?”
闌珊問道:“哪裡不同了?”
江為功思忖了會兒,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好像是、是更叫人難以琢磨了吧。”
闌珊笑道:“閒著沒事兒琢磨他做什麼?大好的時光,說點彆的罷了。”
江為功才也笑著答應了,又問:“小舒,你知不知道殿下往哪裡去了?”
“聽說是濟州吧。”
“你果然也知道了!”江為功忙向著她比了個手勢,這才又靠近了馬車一些,說道:“姚大人那個嘴,跟瓶塞子一樣緊,我打聽了許久才跟我又透露了些消息,你知道殿下去濟州乾什麼?”
闌珊蹙眉:“我隻知道,濟州有一位……本該也是金枝玉葉的人物。”
江為功嘖了聲:“這是殿下告訴你的?唉,咱們王爺對你倒真是不錯,什麼也不瞞著。不像是姚大人總跟我藏著掖著。”他抱怨了這句,又皺眉道:“可現在說起來我還是有些不信呢,大皇子殿下已經給廢為庶人了,難道真的還在背後搗鬼?你說他圖什麼?安安分分地當個平常人不行嗎!”
闌珊心裡也在想這件事:是啊,大殿下到底想乾什麼?為什麼要陷害趙世禛,為什麼要覬覦寶藏,是真的不甘於當一個平常人,是要謀反嗎?
若真的所圖如此之大,那趙世禛這一去到底會遇到什麼情形?闌珊竟有些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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