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1 / 2)

第133章

在跟趙元塰對視的那一刹那,闌珊懷疑他下一刻就會上來殺死自己。

畢竟圖已經畫好了,她應該也沒什麼利用價值,若不能攥在手中,似乎隻有殺了最為保險。

因此看到高歌出現的時候,簡直恍若隔世。

這會兒高歌已經把纏在她腿上的那刺藤摘了去,卻發現外頭的袍子已經給刮破了一塊,不知傷沒傷到腿。

他猶豫了會兒,到底並沒有貿然的掀起袍擺細看。

正要抱起闌珊,闌珊忙道:“不、不敢勞煩!我自己可以。”

高歌一怔,忙放下手,改為攙扶著她的手臂。

闌珊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驚魂未定:“小葉呢?”轉頭四看,終於看不到趙元塰了,才又問:“李先生呢?”

高歌忽地瞧見她臉頰上也有兩道紅色的劃痕,多半是剛才倒地的時候給野草劃到,幸而並沒有破損。

他想到方才看見闌珊抱頭趴在草中的樣子,心中竟湧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憐惜,便格外溫和地微笑說道:“飛雪先前是我打了暗號,讓她去拖住大殿下……方才鳴瑟已經去救了她出來,至於那位李大人,他見我們到了,隻怕自己就走了,你不用擔心,楊大人手底下的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隻差一步,就給楊時毅的人搶了先。

幸而人還在他的手裡,不然回去恐怕也無法向趙世禛交代了。

跟隨高歌來的,除了去救飛雪的鳴瑟外,還有幾名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先前有數人追著趙元塰去了,另有兩人留在原地。

見高歌扶著闌珊走了出來,其中一人說道:“高大人,其他兄弟追了罪囚去了,首輔大人所派的那姓李的受了傷,給他們的人帶走了,我等按照您的命令並未阻攔。”

高歌點了點頭:“舒丞先上車吧?”

闌珊張了張口,先問道:“李先生傷的怎麼樣?”

旁邊的錦衣衛一愣,看了高歌一眼,道:“傷的不重,隻是左臂上給劃了一下而已。”

闌珊略微放心,又問高歌:“小葉怎麼還沒來呢?”

高歌道:“哦,鳴瑟在屋裡看著她,她因為吃了什麼散功的藥,不適合挪動,等恢複之後再趕過來。”

“我跟她一起就行了……”

見她要往回走,高歌忙攔住了:“舒丞,你去了也幫不上忙,反而打擾小雪運功,不如先回城內,畢竟王爺也等著你呢。”

闌珊聽他說的有理,就遲疑著停下來:“她好了後就追上我們了?”

高歌笑道:“當然。”

闌珊這才回到車邊上,高歌稍微用力,半抱著她送上車去。

隔著窗戶聽到高歌低低地又吩咐了幾句,半刻鐘不到,他翻身上馬,親自護送著馬車返回。

直到馬車緩緩往前而行之時,闌珊才總算徹底地鬆了口氣。

之前她給趙元塰從濟州城中帶了出來,連夜趕路,顛簸的甚是難受,但是在這輛車上,那種小小的顛簸反而成了起起伏伏的歡喜。

也許是因為,先前不知道自己將去向哪裡,前路未知,迷離惶恐。

可是現在,卻清楚的知道是要去到趙世禛身邊的,故而滿懷喜悅。

但闌珊不知的是,高歌當然想快些回城,但又怕讓她難受,故而儘量放慢了速度。

往日有飛雪在身邊陪著,如今車內隻有自己一個人,闌珊定了定神,發現自己袍擺不知給什麼扯破了,她忙伸手整理了一番,又將上頭沾著的一些殘葉跟草籽等掃去。

重新把頭發也整理了一遍,衣領衣袖都整理妥當,覺著可以見人了,才又放鬆下來。

她經曆了這場劫,這會兒心神安泰,又沒有人陪著她說話,坐了會兒後便覺著有些困乏了。

想到昨日為了繪圖勞神乏力且睡得太遲,闌珊打了個哈欠,把旁邊一個靠墊拿過來抱在懷中,閉上眼睛想要打個盹兒。

這馬車是趙世禛的車駕,車廂裡有一種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氣息,給這種氣息包圍環繞,就好像那個人也正在車廂裡陪著她一樣。

闌珊把懷中的靠墊摟緊了些,不知不覺從坐著變成躺著,竟是很快睡了過去。

濟州城。

州府衙門之中,大小官員立在廳門口的屋簷下,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

趙元塰畢竟在此地經營多年,他一個廢皇子,稍有差錯就會給人踩到泥坑裡粉身碎骨,趙元塰卻明麵上幽居府內不問世事,暗地裡長袖善舞進退自如,還有餘力興風作浪。

所以若說本地的官員們跟趙元塰並無勾結,自然是不可能的,濟州府上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官都給大皇子籠絡過去了。

因此這兩天除了追查緝捕大皇子的行蹤,趙世禛一行人主要所做的,便是審訊肅清同趙元塰有牽連甚至暗中相助他的那些官吏們,不過短短兩天,下獄的罪囚已過百人,其他家人等還未細算在內。

趙世禛才發落了幾個濟州官員,又命錦衣衛趕往臨縣緝拿相關人等。

自打趙元塰出逃後,濟州府內的這些人自然是插翅難飛,但相鄰州府但凡有跟大皇子暗中私密往來的那些人,聞聽風聲後不免有所動作,有的閉門府內,有的攜家出逃等等,不一而足。

今日趙世禛所處置的就是一個聞風棄家而逃的州府通判,那人原本還想抵賴,被帶上來,給榮王殿下不怒自威的鳳眼冷然一掃,竟慌了神,即刻跪倒在地,隻求饒命。

這人軟跪在地,惶恐之餘又招認了兩名私下又隱秘聯係的同黨。

是以趙世禛這邊也忙得很,何況還要收拾趙元塰留下的爛攤子。

在翻了整個廢府之後,趙世禛才明白了趙元塰之所以安排這樣大場麵的原因,他一來是為了以大爆炸鎮住眾人,二來,卻是要掩飾王府底下的密道。

怪不得之前在進府的時候已經安排人看守各門,卻始終沒有發現闌珊跟飛雪出入的蹤跡,所以趙世禛一直篤定闌珊仍是在府中的。

也正因如此,在聽趙元塰說闌珊死在內宅的時候,趙世禛才一時的信以為真。

在榮王殿下發落人的間隙,司禮監的兩名內侍從頭到尾也都旁聽著。

此刻終於得空,金太監叫人換了茶,說道:“王爺勞苦,把這些罪人餘孽處理的明明白白,隻不過如今到底是接連給罪人跑了兩次,皇上隻怕不會太高興。”

廳內沉默,坐在中央的榮王殿下緩緩吃了一口茶,並未出聲。

場麵有些尷尬而緊張,左側的郭公公道:“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沒有人想到大殿下居然用那種驚世駭俗的法子,皇上知道隻怕也會體恤咱們。”

金太監笑道:“老郭你這話說的倒像是第一次在禦前當差死的,皇上從不肯聽什麼原因故事,隻是看結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安撫人心呢?就算那個罪人把濟州府的天捅破了,我看皇上隻怕還怪咱們沒有實現提防呢。”

“那你便是說皇上並不體恤下情了?”郭公公皺眉哼道:“而且皇上隻是叫咱們來處置大殿下的事情,沒說就得立刻拿下,你這幾次三番的催促,倒像是恨不得他立刻死了似的。”

金太監一愣,繼而笑道:“老郭,你這話可就沒意思的很了,我是好意,你何必跟我抬杠似的。還有,那個人早給廢為庶人,早不是什麼大殿下了,你也好改改稱呼,彆口口聲聲滿帶恭敬的……免得趕明兒回京稟明皇上的時候也說漏了嘴,你自個兒倒黴不要緊,彆連累王爺跟我是真。”

郭太監看了一眼趙世禛:“我看王爺未必像是金公公你一樣膽小。”

直到此刻,趙世禛才把手中茶盞放下。

兩人一看,不約而同住了嘴。

趙世禛道:“本王知道兩位公公跟我是一樣的,都想要早點把差事辦好。如今節外生枝誰也不想的,但是兩位且不必擔心,改日回京,本王自會向皇上麵稟一切,縱然皇上怪罪,也不會怪到司禮監頭上,本王一力承擔就是了。”

郭太監皺眉低了頭。

金太監笑道:“王爺言重了,橫豎如今大家是進退一體的,而且我剛剛不過是一點擔憂之情,其實當然也盼著天下太平。”

正說到這裡,就見廳門口有個人影閃出來,向著裡頭看了眼。

“嗯、那……”趙世禛一眼瞧見,話到嘴邊卻又改口道:“金公公說的是。今兒天色不早,忙亂了一天都也乏了,就先散了吧。”

這會兒日色還好,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候,像是昨日大家都忙到子時未睡呢,也不知這“天色不早”的話是從何而來。

金太監發愣的功夫,郭公公已經站起身來:“這兩天王爺也甚是勞累,還請好生歇息,畢竟雖然差事要緊,但王爺千金貴體,不容有失。”

趙世禛一點頭,起身往後去了。

金太監看著他如風離開的背影皺眉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郭公公道:“跟著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金太監啐了聲:“你是跟我抬杠上癮了?你有膽量你跟著去!”

郭公公哼道:“我沒膽量,所以我問也不問。”把金太監噎的瞪了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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