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色四角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原主的行李箱裡他沒有仔細看過,他轉了一圈,似乎也沒有什麼不適,四角褲棉質貼身柔軟。
轉到後背時,他在自己的右邊腰窩處發現了一個紅點。
紅紅的印子,並不是痣,摸上去還有一點點刺痛感。
沈宵沒有太在意,鄉下蚊蟲多
,南方溫度高,可能是在什麼不知名的地方被咬了。
他迅速穿好衣服。
再讓下麵的病人等著也不太好。
一切準備妥當,沈宵打開門。迎麵看到一個年輕男人。
“好巧,我正準備敲門。”
男人身材高挑,約莫高沈宵半個頭,一身白色工作服整整齊齊,胸口插著一支黑色的鋼筆,提示著他是一個醫生。
“林護士讓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
男人頓了頓,從沈宵的表情讀出了疑惑。“我是柏慎,你可以叫我柏醫生,林護士應該跟你提起過我吧。”
男主?
沈宵凝視著柏慎的臉,清秀的長相算不上很出眾,和女主林白鷗還有幾分‘夫妻相’。
但是氣質卻透出醫生獨有的斯文和禁欲感。
特彆身上帶著一股幽幽的香味,一掃沈宵剛剛在玉姨身上聞到的不愉快味道,他猛然想起來,這是柏木的味道,在柏千璿身上更加濃鬱。
柏慎向沈宵禮貌性地伸出右手。
那手長得修長,骨乾十足,手背處卻有一條粗長的傷疤,有如一條蜈蚣攀附在皮膚上。
柏慎縮了縮手,訕笑道:“小時候受的傷。”
沈宵連忙收回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人家的傷疤很不禮貌。
“沈醫生,那我帶你下去。”柏慎十分客氣,轉身引著沈宵下樓。
沈宵連忙道:“柏醫生不用那麼客氣,大家都是同事了。”
柏慎輕點頭:“衛生所就我們三個人,外加勤雜的玉姨和兼職的司機周大叔。我是個牙醫,因為家裡原因不會每天都過來,以後衛生所就交給沈醫生了。”
說道家裡,沈宵愣了愣,他想起了地圖上的那塊區域。
“請問村子裡有位叫柏千璿的人嗎?”沈宵忍不住問道,“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高高瘦瘦的,頭發很長……”
“沒有。”柏慎回答地迅速而肯定,他停下腳步轉過臉來看著沈宵,唇角略微上揚出弧度,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容,“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在戶籍室能查到,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
沈宵沒有再說話,柏慎的笑意未達眼底,那雙黑洞洞的眼睛看著有些瘮人。
柏慎轉身下樓,一邊道:“我們還是趕快下去吧,林護士給你帶了早餐,病人們還在等著。”
……
一樓大廳裡坐著幾個老人,看著年紀都在六十歲往上。精神看起來都不錯,互相在聊著天,玉姨給他們每個人都用一次性杯子泡了一杯茶。
沈宵在休息室裡麻利地穿上工作服,戴好工作牌。轉身跨出休息室撞到拿著血壓計的林白鷗。
“沈醫生先吃早飯吧,”林白鷗低聲道,“這邊不著急的,我先給他們量血壓。”
不說還好,說早飯來沈宵還真就覺得有些餓了。
林白鷗指著昏暗的小房間,微波爐旁邊有麵包和牛奶。
“那謝謝了,”沈宵點點頭露出淺笑,“麵包和牛奶多少錢,一會我
轉給你。”
“不用了,
”林白鷗擺擺手道,
“我們衛生所有三餐補貼,早餐可以在隔壁超市記賬,其實我也沒花錢。”
“林護士,好了嗎?”玉姨在外麵大聲喊著。
“那我先走了。”林白鷗抱起血壓計轉身離開。
看著林白鷗離開的背影,沈宵拿起麵包和牛奶,也懶得加熱,速度吃完飯開始工作才是正事。這裡的人看起來很好相處,他咬著棍狀的白麵包,這麵包有些粗糙,咬起來有些費力,再多吃兩口便被噎住,他抖了抖手速度拆開牛奶瓶,一口下去,順暢了很多。
麵包還沒吃完,沈宵拿起牛奶盒晃了晃,還剩下一小半。
外麵響起了腳步聲,沈宵隻見玉姨端著一杯熱茶走進來。馬克杯看上去有些舊,上麵冒著騰騰的熱氣,讓玉姨的笑容有些虛幻。
沈宵又想起剛剛在樓上聞到的腐臭味道,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小步。
“沈醫生,喝茶。”玉姨沒有在意沈宵的小動作,笑容滿麵地將茶杯放在桌麵上,“這茶是自家種的,你快嘗嘗。”
沈宵目光定定地落在杯沿的茶漬和缺口上,感覺很微妙。
“怎麼了?”玉姨又將茶杯往沈宵推了推,“這杯子是汪醫生的,他每天都在用,你看他走的時候都不記得拿走。”
玉姨一邊說著話,一邊眼睛不自覺地往上翻,和昨天那個熱心大媽判若兩人。
“沈醫生不喜歡這個杯子嗎?這可是汪醫生生前愛用的杯子……他最喜歡了……每天都在使用……”她說著說著開始這個身體開始抽搐起來,整個人靠在牆壁上,指甲開始用力剮蹭著牆麵。
這模樣過於嚇人,沈宵被嚇得目瞪口呆,不過他的腦子裡還是接收到了一點點信息,關於離開的汪醫生。不是離職嗎?為什麼說是‘生前’?
房間沒有窗戶,沈宵驚恐之餘,又聞到那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道,胃裡一陣翻騰。
“玉姨,你在乾什麼?”林白鷗出現在門口,有個老人血壓有點高,她過來催促一下沈宵過去處理。
進來就看到玉姨的怪狀,林白鷗轉頭大聲喊著:“柏醫生,柏醫生過來一下,玉姨發病了。”
柏慎急急忙忙衝進房間,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子。
瓶子裡的液體不過十毫升,是鮮豔無比的紅色,沈宵一時也無法判斷是什麼成分。
柏慎擰開瓶蓋給玉姨服下,一邊厲聲說道:“狀態不好就不要來工作了。”
“我……我……”玉姨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汗,服下藥水後,她的眼睛不再往上翻,抽搐的動作也停止下來,她扶住牆壁大口喘著氣。
“今天回去休息吧。”柏慎的口氣讓沈宵感覺到一絲命令的意味。
林白鷗也撫了撫玉姨的背,柔聲說道:“玉姨,這幾天就好好在家休息。”
玉姨捂著胸口,連連點頭,又偷偷瞥了一眼沈宵。目光對上,沈宵已經沒有了前麵那種奇怪的感覺。
隻感覺玉姨的眼
睛裡全是恐懼。恐懼的對象來自眼前的柏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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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回去休息。”玉姨結結巴巴回答道,她轉頭想收拾桌上的茶杯和沈宵用完早餐留下的包裝袋,剛剛伸手便聽到柏慎冷冷的聲音。
“讓小林收拾就好了。”柏慎說道。沈宵從裡麵聽出一絲警告的味道。
“那中餐?”玉姨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早上買了菜,放在休息室了。”
“你放心。”林白鷗勸說道,“我會送去隔壁的餐館,讓老板幫忙做。你就安心回家休息。”
“這一周都放假吧,正好陪陪你家老公。”
在沈宵眼裡,柏慎就像是下了最後的命令,玉姨似乎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離開了房間。
待玉姨離開,柏慎臉上已經沒有了冷漠,他歎了口氣對沈宵說道:“真不好意思,玉姨她有癔症,幾十年的老毛病了,回家休息一陣就好了。”
沈宵擺擺手:“沒事的。”他的心平靜下來,原來是有精神病,那就好解釋玉姨的怪異行為。不過柏慎的態度有些奇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對差不多五十歲的大媽說話,有一種不可置否的壓迫感。
柏慎繼續說道:“玉姨她發病就會胡言亂語,如果說錯了什麼,請不要放在心上。”
沈宵想了想,點頭問道:“柏醫生那個紅色的藥什麼?”看著效果很好的樣子,在他的認知裡,癔病似乎不需要依靠藥物治療。
難道是鎮定劑?
沈宵有些好奇,他的身份是一個醫生,對藥物抱有興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柏慎張了張嘴,沒有回答,表情凝重起來。
醫學分類很細,如果說隔行如隔山的話,醫學的學科之間就隔了很多山。
不過沈宵記得柏慎是牙科。
站在一邊的林白鷗忍不住插嘴道:“沈醫生,外麵有個老人血壓有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