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眾人開口，沈宵繼續說道：“可以坐我的車去，我正好要去M市辦事……”
“這樣啊，沈醫生說得很有道理。”柏祈看了一眼柏雲尋求建議，“我不太懂這些，小雲你說呢？”
柏雲道：“小鷗的父親在我們家暈倒，肯定要提供最好的醫療，不過送去M市就不勞煩沈醫生了，我打個電話給M市中心醫院，一會讓張大廚開車送過去。”
沈宵當然不肯，立刻反駁道：“隨行有醫生比較好，在路上出了什麼事也好處理。”
“沈醫生的轎車有點小，”柏雲馬上就找到了重點，“恐怕坐不了那麼多人，還是讓張大廚開商務保姆車比較好。”
沈宵腹誹，不就是嫌我的車又小又破，確實是不適合運送病人。但這都不是問題。
沈宵道：“沒有關係我可以開車跟在後麵。”
“我們不去M市。”一直杵在窗邊的林母忽然開了口。
沈宵有些驚訝，連忙勸道：“阿姨，叔叔的問題可大可小，怕的是急性心腦血管疾病，比如腦卒中之類的。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不去。”林母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整個人癡癡呆呆的，就連視線都不集中，讓沈宵覺得十分怪異。
柏祈也勸道：“親家，萬一有什麼事，還是去城裡醫院吧，費用不用擔心的，我會出錢全力救治。”
林母搖搖頭，態度非常堅決。“我們不會去，老林他也不想去，我們不會離開村子的。”
沈宵有些著急，說道：“萬一是腦血管意外怎麼辦？這裡，不，村裡連個最基本的CT機都沒有……”
林母不回答，隻是垂著眼看著躺在地上的丈夫，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看一個無機物。
“那個，沈醫生。”柏雲乾咳兩聲，“如果是CT機的話，我這裡倒是有。”
沈宵怔了怔。
柏雲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道：“我常年做研究，搞藥物試驗，去年見了一個老同學，腦子一熱就添置了很多設備，比如CT機彩超什麼的……”
柏雲苦笑道：“結果大部分完全就用不上，本想捐給衛生所，阿慎一直說騰地方出來，這不還沒整理出地方來，汪醫生就離職了，這事就耽擱下來。”
沈宵愣住了。這種事情為什麼不早點說，衛生所設備貧乏，從來就沒有人提出過要改進一下。
“既然林叔叔他們不願意去M市醫院，不如先在這裡檢查一下，”柏雲繼續說道，“如果有情況再送過去，大概一兩個小時也能到。”
沈宵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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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去M市的計劃也宣告破產。
“那彆耽誤時間了，”沈宵道，“把人抬到實驗室那邊去吧。”
“我讓張大廚拿擔架過來。”柏祈也讚同這個辦法，隨即離開了房間。
柏雲也將輪椅慢慢退出房間門口，見沈宵還站在原地，道：“沈醫生，你和我一起先去實驗室那邊看看設備吧，好多機器我還沒有通過電。”
沈宵搖搖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父，林父看著隻有一米七的個頭，精精瘦瘦，至少也有一百二十斤往上。
張大廚一個人無法使用擔架，這裡隻剩下女人、孩子和老人，還有一個殘疾人，當然要伸手幫忙。
沈宵：“我還是等張大廚拿擔架過來把人一起抬下去。”
“沈醫生不用擔心，”柏雲看了看柏琴，“小琴會抬擔架，她力氣很大。”
陰影的柏琴也開口：“我能抬得動。”
沈宵將信將疑，內心糾結了幾秒，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柏琴的話莫名地很有說服力。
走廊傳來腳步聲。沈宵猜想是拿擔架過來，於是囑咐道：“注意固定頭部和頸部。”
說著快步追上走廊裡的柏雲，柏雲的輪椅在朝樓梯的反方向前進，穿過幽暗的走廊，和沈宵猜想的一樣，末端有一台電梯。
電梯是簡易的外掛式，沒有封閉，就像是一個迷你吊籃，不到四個平方，剛剛好能裝下一個輪椅外加兩三個人。
打開門再推開金屬的推拉門就能進去。沈宵連忙上前推動金屬門，生鏽的推拉門發出刺耳的聲音。
柏雲操控著輪椅移動進電梯。沈宵默默跟在後麵，電梯地麵上還殘留著沒打掃乾淨的枯葉，踩上去的一瞬間左右搖晃了一下，讓沈宵不由自主緊緊握住輪椅的把手。
“謝了，沈醫生。”柏雲微笑道謝，“這房子本來是沒有電梯的，我出事之後，嬸子在所有的房子後麵都加裝了這種簡易電梯。”
沈宵：“挺方便的。”就是不知道安全性怎麼樣。
柏雲打開防雨式開關罩，輕輕按下紅色按鈕。
陡然出現一瞬失重感，接著便變成了巨大的‘哢哢哢’聲，不過一層到二層的距離，沒有緩衝的電梯，接觸到地麵發出不小的震動，從沈宵的腳底直衝到天靈蓋。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柏家人寧願走樓梯也不提電梯的事。
柏雲笑問道：“沈醫生沒事吧？”
沈宵搖頭。
“我倒是習慣了，”柏雲打開門栓駛入小石板路，“不過儘量避免上二樓。”
沈宵頷首，輪椅是電動的，並不需要推，速度還不慢。
他加快腳步跟在柏雲後麵，走了一段路，隨口問道：“既然柏先生的實驗室有這麼多設備，為什麼不安排直接林護士檢查？”
柏雲意味深長地笑笑：“小鷗她不想留在這裡，提出來也沒什麼意義，還要麻煩沈
醫生。”
沈宵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林白鷗的意圖太明顯早就被看穿。
柏雲又道：“還要請沈醫生幫個忙，剛剛的事暫時先不要告訴小鷗。”
沈宵：“也是，先檢查一下，看看情況。”
柏雲點頭：“小鷗她身體不適，又是要做新娘的人，我不想她有心理負擔。”
……
南棟的二樓。
張大廚很快就拿來了擔架。
柏琴見沈宵和柏雲離開，立刻拉緊了窗簾，轉頭對林母說道：“你可以去休息了，不要亂走。”
林母機械地點點頭，走到床邊坐下，閉上眼半垂著腦袋。
擔架進不了屋內，張大廚將擔架拚好放在走廊裡。
“我一個人就可以，不用擔架。”說著柏琴一隻手拎起林父，就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將人拖曳至門口。
“不行。”張大廚連忙阻止，“你這樣把人拖過去，衣服馬上就破了，沈醫生問起來不好交代。”
柏琴頓了頓將人扔到擔架上。林父就如同一個布娃娃，翻在擔架上，手腳疊在一起，頭耷拉在一邊，半張著嘴，嘴角流涎，就連眼皮都閉不上，兩隻眼睛往上翻著，就像是死了一樣。
“你手輕一點，壞了不好交代，他們還有用的。”張大廚又提醒道，“還要你不要自作主張抽他們的血。”
“我是在為豐收祭的儲存量做準備。”柏琴理直氣壯回答，“是在安全的範圍之類，柏雲也是知道的，柏祈也是認同的。”
張大廚搖搖頭：“大人知道了，有點生氣，所以說你不要擅自行動。還有……不要偷吃……這是忠告。”
柏琴僵硬的臉終於有了表情，她的眼珠劇烈顫動起來，兩隻手瘋狂地抓著牆壁，留下一道道抓痕，嘴裡極力否定道：“我沒有！絕對沒有！我永遠終於山神大人！”
張大廚懶得再和她理論，彎下腰將林父擺好，抬起擔架的一頭。
“你抬另外一頭，記得穩一點，彆把人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