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慎見現場隻剩下了沈宵和張大廚,連忙拉住林白鷗的手,一時間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在他的想象裡,應該是柏雲逼迫林白鷗做祭祀工作,現在看來林白鷗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願意。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柏慎隻能細細道:“小鷗,辛苦了。”
林白鷗微笑道:“一點也不辛苦。”這種落落大方的態度,跟平時沉默寡言的林白鷗判若兩人。
張大廚道:“鷗大人和慎少爺先去用餐吧,這裡我來處理就好。”說完從柏慎的車後座取出布包,抱在懷中。
沈宵見柏慎的表情輕鬆了很多,甚至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柏慎拉著林白鷗上了車,一腳油門直接離開了。他才不想去什麼餐館吃,他此刻隻帶著林白鷗離開村子去城
裡放鬆一下,比如逛街買點小禮物,又或者是去公園走走或者看一場電影。
剛剛駛出路口,副駕的林白鷗淡淡道:“我要回彆墅。”
柏慎柔聲道:“小鷗,我們去城裡,你不是好久都沒見到你舅舅了嗎……他們肯定很想你……你的小表弟跟你發了好多信息……”說到這裡柏慎有些心虛,他一直拿著林白鷗的手機,以林白鷗的身份跟林白鷗的親友保持聯係。
“我要回彆墅。”林白鷗又重複了一遍,她臉上還掛著笑意,一隻手放在車門鎖上,淡定地扳開車鎖按鈕。
柏慎一驚,怕林白鷗直接開門跳車,急忙道:“我知道了,你彆激動,我們這就回去。”說著柏慎掉了個頭,往柏家彆墅駛去。
林白鷗這才停止了動作,平靜地靠坐在椅背上。
柏慎餘光瞥見林白鷗那掛著笑容的臉,心裡忽然充滿陰鬱,他隻當是林白鷗並未原諒他。
黑色SUV原本往M市方向去了,又折了回來,拐彎上了山。
“慎少爺真是任性。”張大廚喃喃自語,又轉頭對沈宵道:“沈醫生也去餐館吃飯吧,我們跟老板娘定了餐,犒勞今天來幫忙的人。”
“不必了。”沈宵連忙拒絕:“我又沒幫上什麼忙。”他的目光一直鎖定著張大廚懷裡的布包,他非常好奇,卻又不好開口問,如果說硬要搶過來看看,那更是不可能。
老柏頭一瘸一拐地從大門裡走出來,接過張大廚手中的布包。
“老柏叔腿怎麼了?”沈宵忍不住問道,他記得前幾天老柏頭的腿還正常。
老柏頭重重咳了幾聲回答:“風濕,是老毛病了,一到下雨天就這樣。”
沈宵目露疑色,嘴上還是客氣地說道:“衛生所有風濕膏藥,要不我拿點給叔?”
老柏頭愣了愣,點點頭道了聲謝謝,轉頭進了那黑洞洞的大門。
張大爺家的喪事告一段落。
老板娘的餐館今天中午格外熱鬨,因為外麵下著小雨,十幾個人將餐館坐得滿滿當當,大家開心聊著天,吃著菜,喝著從隔壁超市拿來的啤酒。
老板和老板娘在打下手,張大廚親自掌勺。
雙灶上熱氣騰騰地兩口鍋,左右開弓,張大廚揮舞著勺子。
沈宵看了一眼,醬香肉在鍋裡滋滋作響,頓時食欲全無,他屏住呼吸默默地回到衛生所三樓。
撕開一包泡麵,連料包和麵餅一起放在鍋裡,他眯起眼睛看著泡麵在水中慢慢煮沸化開。
……
山上下著濛濛細雨,像籠罩著一層麵紗。
柏慎將遠光燈打開,沿著山路不緊不慢地小心前進。
車裡沉默地讓他難受。
柏慎時不時偷瞥林白鷗,看著林白鷗臉上掛著微笑,感覺她氣已經消了,想找點話題,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雨勢漸大。
柏慎拐了個彎,不小心打一下滑,驚出一身冷汗。他看向林白鷗,發現她依然保持微笑。
柏慎忍不住問道:“小鷗,你為什麼一直在笑。”
林白鷗目不斜視回答:“因為我今天感覺很開心。”
柏慎皺眉:“有發生什麼好事嗎?”
林白鷗:“有的,今天有幫上忙,我很開心。”
柏慎隻當她在說反話,心裡非常難受,林白鷗明確地告訴過他,不想結婚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接替柏祈的工作,她因為弟弟失蹤和曾經進入過白霧,非常害怕和反感。
“關於祭祀的工作,”柏慎低聲道:“小鷗你不必勉強……我會慢慢幫母親分擔……小鷗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希望你做一個美美的新娘。”
林白鷗不鹹不淡地嗯了一句,似乎並不感興趣,她的眼睛卻始終沒有看向柏慎,這讓柏慎心裡像是塞了團棉花。
柏慎想起了和林白鷗以前的種種,又說道:“小鷗,是我錯了,我不該不顧你的感受,我不想看見你勉強自己。”
“我反思了很多,”柏慎垂眸,“我想帶你離開村子。”
林白鷗收起笑容,轉過頭看著柏慎,說道:“我不離開。”
柏慎愣了愣:“小鷗,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村子嗎,我想過了,我們可以去一個新的地方,一切重新開始,我們可以開一家小小的牙科診室。”
“我不會離開。”林白鷗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柏慎皺起眉,他不太喜歡林白鷗否定他,特彆是這樣堅定的否定他,以前林白鷗和他商量事情,都會先試探然後非常委婉。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雨越來越大,雨刷在飛速的來回擦著前檔玻璃。
柏慎不由自主死死盯著林白鷗的臉,沒有注意到前方。
眼前衝出來一個人,車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