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加更】意猶未儘...(1 / 2)

聞此一生 凝隴 14485 字 4個月前

陸世澄當機立斷從她手裡抽走單詞小本子,在上頭寫了一行字。

【想起一件事想問問聞小姐,所以過來看看你走沒走。】

聞亭麗神色一鬆:“您要問我什麼?”

忽然想起自己腳下未穿鞋,她臉一紅,忙說:“您稍等一等。”

說著像剛才那樣一跳一跳退回去,嘴裡道:“您過來之前也不先打個招呼,我還以為是劉媽呢。”

她順手把門關上。

陸世澄就這樣被晾在了走廊上,他用懷疑的目光看看四周,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他的陸公館。

好在他隻在門外等了一會,聞亭麗就重新把門打開,這回她穿好了鞋子。

“您說吧。”穿上鞋襪後她似乎疼得慌,說話時隻能倚在門上。

陸世澄望一眼她的腳,體諒地指了指房內的沙發。【進去坐,我問完就走。】

聞亭麗卻有些靦腆:“沒關係的,您在這兒說吧。”

陸世澄想了想,便要在她的小本子上寫字,走廊上傳來說話聲。

“路易斯大夫,請這邊走。咦,少爺怎麼也在這兒?”陳管事震驚地看看陸世澄,又看看聞亭麗。

聞亭麗忙說:“陸先生有話要問我。”

陳管事未再多問:“這位是路易斯大夫,他看外傷很有經驗的,聞小姐進去吧。”

又對陸世澄說:“少爺是先問話呢,還是先請路易斯大夫給聞小姐看病?”

陸世澄瞥向聞亭麗,問完他便可以借故離開了,但她似乎疼得厲害,出於禮貌,隻好指了指房內,先給她看病吧。

這當口劉媽回來了,見狀,忙放下托盤扶聞亭麗進了房間。

陸世澄不便跟進去,就那樣再一次被晾在了走廊裡。

房間裡,聞亭麗正用英文跟路易斯大夫交流自己的傷情。

她語調輕快,英語說得也很合文法。

陸世澄邊聽邊想,不必猜,路易斯大夫很快也會變得話多起來,果然沒一會,路易斯的口吻就不似剛進屋時那樣嚴肅,甚至還“嗬嗬嗬嗬”地笑了兩聲,劉媽也對聞亭麗頗有好感,進屋後一個勁地幫忙遞水遞藥。

陸世澄插起了褲兜向外走,他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一回身,才發現陳管事仍站在自己後頭,從陳管

事滿臉訝色的模樣來看,儼然也對聞亭麗這出眾的交際能力感到吃驚。

陸世澄率先離開走廊,陳管事回過神說:“快七點了,我讓他們將少爺的晚飯呈上來。”

二十分鐘後,路易斯大夫提著醫箱出來了。

“胳膊和膝蓋上的皮外傷已經弄好了。比較嚴重的一處傷是左踝軟組織的水腫,不算重,剛才我給密斯聞做了包紮和固定,休息幾天問題不大的。”

陸世澄跟路易斯大夫握手致謝,陳管事讓人送路易斯大夫出去。

客廳重新恢複了寂靜,趁著眼下清閒,陸世澄到書房裡回了幾封信,不久就有下人在偏廳擺晚膳了。“澄少爺,晚飯好了。”

陸世澄剛出來,就看見劉媽扶著聞亭麗出來。

聞亭麗一麵艱難挪步,一麵說:“劉媽你彆送了。路易斯大夫都說我的傷一點也不重,況且上藥之後也不疼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左邊的腳踝上纏上了紗布,遠看活像包著一顆大蒜。

抬頭看見陸世澄站在偏廳的餐桌旁,她忙停下來說:“多謝陸先生幫忙請大夫,對了,您剛才要問我什麼事來著?”

陸世澄自是無話可問,但如果不問,他先前的行徑就顯得極其鬼祟、極其可疑了,剛好他心裡有一件事疑惑很久了,便煞有介事令人將紙和筆拿過來,忽一眼看見桌上的飯菜。

但都到這個時間了,問完話就叫她走,實非待客之道。

隻好寫了句:

【聞小姐腳上受了傷,不如先在敝處用過晚膳,稍後再問你一件事。】

本以為聞亭麗會客氣幾句,結果她隻愣了愣,便靦腆笑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陸世澄麵色無改,馬上令人再添一副碗筷。

聞亭麗小聲問劉媽電話在何處,說想給家裡打個電話。

陸世澄繼續立在那兒等著,不一會,就聽見聞亭麗對電話那頭叫“周嫂”,緊接著,又換了一副可愛的聲氣,小聲笑著說:“小桃子今天乖不乖?姐姐當然乖了!你跟周嫂先吃飯,對,必須把飯吃光光,不然姐姐回來不給你買糖糖。”

陸世澄暗猜那是聞亭麗的妹妹,鄺誌林說她的父親已是病入膏肓,現在聞家的一切,全是聞亭麗一個人在支撐。

但自打第一次見她,

他好像從沒在她臉上見過愁苦之態——

正出神聞亭麗放下電話回到了餐廳。

看見陸世澄立在桌邊等她她頓時有些無措:“您實在是太客套了您快請坐。”

碰巧陳管事用完晚膳回來見此情形不免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反應極快疾步走過來幫聞亭麗拉開一把餐椅笑道:“少爺說這菜有些清淡也不知道合不合聞小姐的胃口。”

聞亭麗一看桌上隻有三菜一湯看來陸世澄在吃飯方麵倒是很隨便怪不得上次她請客時陸世澄嫌她菜點得太多。她本意也不想在陸家蹭飯不過是尋個借口再多逗留一會假如這時候有人給陸世澄打電話她說不定能聽見些什麼。

她忙擺擺手:“我什麼都愛吃平日我晚飯時也吃得很隨便您千萬不必再費事。”

話雖如此陸世澄還是讓陳管事吩咐廚房再添了幾個菜。

陸家廚房乾活快得出奇才十來分鐘就將菜送過來了。

第一道菜是紅燒禿肺另外兩道分彆是油麵筋塞肉和扁尖腐衣湯。這都是上回她請客時點過的

聞亭麗抬眸望向陸世澄這個人的教養幾乎刻在了骨子裡。她見過不少假裝有教養的富戶充其量能夠偽裝一時不像陸世澄此人是真懂得觀察和體恤旁人的情緒那樣敏銳那樣懂得尊重同時又不露痕跡。即便隻是臨時留她吃飯也不是講假客氣而是毫不敷衍。

她非常淑女地拿起筷子她是從來不懼與人交際的今晚還是頭一次在人前露出拘謹的姿態。

安安靜靜吃了一頓飯下人撤下桌盤把茶奉上來陸世澄開始問話了。

【你跟衛英幫的人是怎麼認識的?】

聞亭麗茫然地看著單詞本上的這行字衛英幫?什麼衛英幫?

空氣就這樣靜默下來陸世澄的目光也隨之淡了幾分他靜等著聞亭麗做反應。

“我不能說。”忽然間聞亭麗福至心靈頑皮地搖了搖頭“雖說那次陸先生也幫了我的大忙但關於這件事恕我也不能詳述。”

她的笑甜得幾乎能把人融化。

陸世澄不禁垂下眼眸雖然一開頭她明顯滯了一下但後頭的表現全無破綻而且這番話跟鄺誌林調查

的結果相吻合:她因為受了衛英幫的恩所以才三緘其口。

他適時地打住了話頭。

【天色不早了,我叫他們送你回去。】他起身看著她。

他並不知道聞亭麗背後早已爬滿了冷汗。

剛才這個問題,打得她措手不及。“衛英幫——她確信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發愣的那一瞬間,她把腦子裡跟這三個字有關的人和物迅速搜羅了個遍,結果一無頭緒,但她知道,陸世澄問的這個問題,一定與他們的某段共同經曆有關,可是她跟陸世澄總共也沒相處過幾次,忽想起那日的遭遇,難不成他問的是那幫老太太?

畢竟事後她也好奇對方的來曆來著,隻不過厲成英為了保護那幫女子一句也沒跟她多說。

為了不讓陸世澄繼續逼問,她隻能冒險賭一把,故意回應得很含糊,並且及時止住了話頭。這種情況下,話越多,破綻就越多。

好在她賭對了,陸世澄看上去並未起疑。

她不敢讓他看出她的雙腿已經被嚇軟了,借著低頭喝茶的工夫在桌邊又磨蹭了一會。

陸世澄也未催,隻是這光景落在陳管事眼裡,倒像是聞亭麗故意不肯走。他有點好笑地想:這樣大方的小姑娘,難得也有害羞的一麵。

等到聞亭麗起來,陸世澄便讓人扶她出去,一扭頭,就看見陳管事臉上掛著飽含深意的笑容。

聞亭麗也瞧見了,她一想就明白陳管事誤會了,罷了,這情形的確不好解釋,又悄悄溜一眼身邊的陸世澄,陸世澄比陳管事還要機敏百倍,連陳管事都能看出她剛才不對勁,不知他現在又是怎麼想她的。

陸世澄卻仿佛毫無所覺,僅是指著客廳外做了個手勢。

陳管事把臉色正了一正:“讓司機把聞小姐送回家?

“真不用。

陸世澄看看她的腳下,聞亭麗順著一看,她的左腳都被包成這樣了,再逞強就有些惺惺作態了。

“那就謝謝陸先生了。她輕聲說。

陸世澄麵色無波向外走,陳管事令人把陳媽找來攙扶聞亭麗。

剛送到台階上,客廳的電話響了。

陳管事恰在外頭叮囑司機,屋裡的下人便接起

了電話:“找少爺的。

陳管事忙在外頭說:“叫他等一等,稍後會回過去。

下人便要掛斷電話,但那邊也不知說了什麼,下人慌了起來:“少爺,是天星貨棧的婁老板打來的,說是很緊急的事,叫您趕快聽電話。

陸世澄對陳管事使了個眼色,陳管事忙道:“先掛斷。

聞亭麗心跳加快,趁勢說:“多謝陸先生,多謝陳管事,多謝劉媽。再見。

說著向台階上的人鞠了一躬,彎腰上了汽車。

陸世澄回身進客廳,邊走邊指了指電話。

“要給婁老板回電話嗎?陳管事語氣急切。

陸世澄剛要點頭,忽又改了主意。

他想起了先前問話時聞亭麗那短暫的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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