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告訴她自己的情況吧?”
“是的,還沒有。”
“沒有就好,”母親支著側臉,麵色有些憂愁,“如果現在這孩子知道你男孩的身份,她指不定得多難過呢。”
“她看你跳日舞的時候眼裡閃閃發光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和你父親相識的場景,”凪彥媽媽滿臉甜蜜,“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你父親其實是男性......”
凪彥無奈:“母親......”
父親在家的時候狗糧就已經給他吃撐了,現在他是真的不想再吃。
凪彥媽媽嗔了他一眼:“彆打岔,聽我講少女心事不僅是你舞蹈修行的一部分,也是你戀愛修行的一部分。”
藤咲凪彥立馬正襟危坐,以示自己洗耳恭聽。
“知道我為什麼將你沒告訴小薰自己是男孩,看做是一件好事嗎?”
藤咲凪彥搖頭。
“看來你的修行還不到家,”凪彥媽媽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因為這孩子太單純了,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
“世家裡長大的孩子,沒經曆過太多波折,性格又倔,隻認死理,”凪彥媽媽理了理懷中少女額頭的碎發,言語中多少透露著幾分無奈,“要是她知道你是個男生,估計會一頭鑽進牛角尖裡,拉都拉不出來。”
凪彥愣了一瞬,隨即發問:“母親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當年就是這樣,”談起自己的戀愛經曆,凪彥媽媽無奈歎氣,“當年在得知你父親其實是男性之後,我花了好長時間才發自內心地接受他。”
“那時候我和你父親已經互相表明了心意,本來我打算和家族裡催婚的那群老頑固們魚死網破,直接告訴他們我喜歡的人是女性,讓他們的如意算盤都打水漂。”
凪彥好奇追問,大膽猜測:“那後來呢?母親知道父親隱瞞了男性身份,然後就和父親邁入婚姻殿堂了?”
“沒有,”凪彥媽媽搖了搖頭,用指尖輕點他的額頭,無奈道:“所以說你對女性心理的修煉還不到家。”
“在知道你父親隱瞞性彆之後,我和他大吵一架,差點不歡而散,”凪彥媽媽陷入回憶,“那時候我滿心都是被他欺騙的憤怒,他辯解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當時察覺到自己喜歡上他,覺得自己喜歡一個女性,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隻好反複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我喜歡的人恰好是女性而已,這沒什麼奇怪的。”
“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卻被你父親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給搪塞過去,這讓我很難接受。”
凪彥媽媽苦笑:“但更難接受的是,在說服自己的過程中,我一直在尋找他身上美好的部分,用那些美好的部分給自己洗腦,企圖讓自己毫無芥蒂地接受他。”
“因此在知道他的真實性彆之後,突然對自己的愛開始產生懷疑。”
“我不了解全部的他,我隻看到了他展示給我的那一麵,甚至隻看到了我眼中他優秀的那一麵......我是真的愛他嗎?還是隻愛那個僅存在於我想象中的,完美的他?”
“我迷茫了,所以用爭吵掩飾了過去,”凪彥媽媽歎息一聲,“現在想來,真的是很不成熟啊......”
藤咲凪彥聞言一怔。
母親在他眼裡向來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
從他記事起,從沒見她在彆人麵前展現過自己的脆弱,這讓而是的他一度以為自己的母親是位女超人,做什麼都講求極致的完美。
隨著他逐漸長大,加之為了學習日舞而模仿女性的舞姿,他變得更細心,也在生活細節之中,發現了母親脆弱不安的那一麵。
母親為了家事操勞奔波,哪怕困得不行也隻會在沒人的書房閉眼小憩,管家婆婆要是有急事來敲門,那怕再困她也會讓自己打起精神,笑臉以待。
凪彥媽媽看向自家孩子,溫柔笑道:“那時你父親在爭吵後給我聊下了一封信,他說要去歐洲留學,在他回來之前,讓我仔細思考一下我跟他之間的關係,他會一直等我,直到我給他答複。”
藤咲凪彥聞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母親和他講了這麼久的往事,該不會是彆有預謀吧?
果不其然,他聽到自己的母親這樣說:“你現在的修行還太淺,我覺得也是時候把你送到歐洲去進修一下了。”
麵前的女性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無所不能的母親,剛剛她顯露出的脆弱好像隻是藤咲凪彥的錯覺,她一錘定音:“就這麼決定了,你的舞技和心境都需要多加磨煉。”
“在那之前,找個時間和這孩子好好聊聊吧。”
***
時間回到現在。
看著在榻榻米上睡得香甜的須王薰,藤咲凪彥在她枕邊放下了一封信,和一枚他特地從結緣神廟求來的的結緣符。
女孩的內心真的這樣複雜,他還得再接再厲地好好學習,所以他必須選擇離開,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去歐洲留學進修一段時間。
也給他喜歡的女孩留一點緩衝的餘地。他不能步步緊逼,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和空間,也是一種愛意表達的方式。
所以再見了,我喜歡的女孩。
我們就此暫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