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邈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沒想到曹操的確大氣,自己用青徐眾的勞苦損耗墾種出來的田地,竟願意贈予當地豪族。
這些鄉裡豪族大多沒有風骨清譽,所站的眼光也不會高遠。不像是簪纓之家或者名門望族那般,絕不會被錢財所擊倒。
但,縣鄉裡的豪族有一個望族沒有的優勢,那就是他們和百姓的收成存活息息相關,彼此之間關係更加密切。
以前他們聽自己的,可曹操到來,先是勤政愛民、事必躬親,再又慷慨分田贈予利益,甚至恐怕還許下了什麼未來的諾言。
最後再給他們開放一個信息我和張邈從小就是好兄弟,彼此等於一家人,擁護誰都一樣。
這樣一來,這些豪族紛紛倒戈奔投曹操,看似是反叛,其實曹操會為他們擋下自己的怒火。
張邈就算再不願,難道衝過去公開說“我和你曹操不是兄弟,請你儘快離開陳留”嗎?
這樣的話自己聲名受損不說,和曹操也就算明麵上開戰了,甚至還是自己先開口挑釁,而曹操剛剛幫兗州刺史劉岱報了仇,得鮑信文武跟隨,於理於義都是自己劣勢。
想到這,張邈感覺無比難受,麾下戰馬奔騰再快,耳旁狂風烈烈,卻依舊沒有涼意,始終感覺心揪到極點,胸腹有火氣冒上來。
可現在,也隻能先去拜見曹操,略表祝賀臣服之意,來尋求彼此間新的均衡界限。
……
己吾外曹營駐紮地。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曹操在張韓的帳外已經立著看了好一會了。
張韓帳外的空地上,典韋與他分坐於案牘兩側,他們之間擺放的說是案牘,其實就是個破舊的矮席。
此時的典韋,已經吃了好幾個人的飯量了,還在狂啃乾餅。
張韓也陪著他,不落下風,猛炫白飯。
曹操和程昱在遠處看了許久,才微微轉頭道“這兩匹,是剛糧荒過來的吧?”
“沒想到伯常一副儒雅模樣,看似嬌生慣養的,卻也能吃喝這麼多。”程昱看著遠處兩人,悄聲的道“今日下午,校場上來參軍的有一百六十餘人,都是追隨典韋而來,全是壯勇猛士,武藝不俗、懂行軍知戰陣,不是新丁可比,已經全都能入精銳之列。”
“而典韋要為伯常做宿衛,主公您看——”
“自然是好事,”曹操頭也不回,麵露笑意的道“這就是伯常懂分寸的地方,典韋是張邈軍中來投的人,他若是真心賞識,想要推來做我的宿衛,我如何能信?”
“與其相互之間彆扭,不如他自己結交收歸,將那人帶來的兄弟送去精銳兵馬。”
“嗯……不過確實是比一般人吃得多。”
“吃得多的人,本事自然也大。”
曹操下了定論後,轉身離去。
當日,張韓和典韋吃喝不斷,一直深聊到了深夜,從那一日之後,張韓身邊就多了一名持戟背劍的宿衛,隨行怒目,凶狠威嚴。
三日後,一隊斥候從營外回來,集結於張韓所在的偏營之中。
一撥人先去主營稟報了張邈的動向,其餘的都魚貫而入張韓的軍帳。
“先生,我們回來了,這裡是己吾附近的簡易圖紙。”
“先生,這是小路、沿河的簡易圖紙。”
“這是山道、還有深穀密道之處,一共三處。”
張韓一一收下,抬頭笑道“諸位辛苦了,休息一日,再回巡守。”
“好,多謝主簿。”這些斥候麵色輕鬆,雖說臉上灰頭土臉,不過卻沒有疲憊埋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