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接下來的話題再好奇,她也不想試探琴酒忍耐的底線。
廢棄倉庫裡少了個嘰嘰喳喳的女人,頓時死寂下來。
竹間真翎並不是個寡言的人,相反,她以前和搭檔們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健談。
但對於琴酒,她不知道用哪種態度合適,所以乾脆每次都學外圍成員那一套,開口閉口都是“大人”。
琴酒總以為她害怕她,其實並不然。
而且五年前的審訊說到底不怪他,他也是按照規章辦事。
要怪就怪,想要借此事打壓琴酒勢頭的朗姆吧。
畢竟朗姆總以為,二十年前的孤兒院共患難,會對琴酒有些微的影響。
對此竹間真翎隻想說,屁的友誼,審訊時琴酒可一點沒手下留情。
朗姆那個臭傻*,遲早宰了他。
畢竟這次可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又不需要圓謊。再次和琴酒複述案件發生經過,竹間真翎熟練極了。
聽著聽著,琴酒眉頭皺起。
大和中介並非組織的人,本不應該知道組織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安室透是組織成員。
除非......組織裡有臥底。
而且扇澤次雄和九彩禾子間接殺了對組織還有用的廣口裕也,甚至還被條子抓了。
如果不是被竹間率先得知,那朗姆酒是不會放過啃咬琴酒的好機會的。
竹間真翎的及時上報,讓琴酒有了反應時間。
想到這裡,琴酒的麵色緩和下來。
“繼續。”
竹間真翎調出之前偷拍的照片,“這四個人都是那個組織的成員。其中妻山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二課的警部補,梅川庫紫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巡查部長。池田紅對外宣稱是偵探,其實是大學教授。至於這個草雉莓,資料並不全。”
雖然放在梅川庫紫身上的監聽器最後被銷毀了,但錄音卻保存下來了。竹間真翎截取了係統播報前的一部分,放給琴酒聽。
她這麼主動恭敬,當然是想讓琴酒去調查這些人,彆揪著西拉酒的事不放了。
琴酒不知道她的小九九,隻覺得她這次任務的表現非常完美。即便是代號成員,都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了。
但琴酒卻沒第一時間開口。
因為三個複雜的案子被她簡述出來,竟然都是由巧合構成。
比如,大和中介巧合地闖進竹間真翎房間,挾持她反被逮捕;扇澤次雄、九彩禾子巧合地被竹間真翎拍到身形,從而暴露。
但琴酒從不信巧合。
想到竹間真翎上次表現出的操縱人心的天賦,琴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認識安室透嗎?”
而竹間真翎正思索著是否有遺漏的地方,冷不丁聽琴酒發問,迷茫了。
關安室透什麼事?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讓琴酒篤定了心中的猜測,他冷笑一聲:“果然是你。”
她知道安室透,甚至這一切都有她的操控,否則她怎麼能數度破案卻依然置身事外?
琴酒對竹間真翎的懷疑由來已久——並非懷疑她對組織有異心,而是小時候見過她的手段,碰到類似的事情,忍不住就聯想到她。
畢竟組織裡這麼惡趣味的人少見。
琴酒冷冷地警告她:“小把戲少玩,當心引火自焚。”
雖然對她算計組織成員有些不滿,但她戲耍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家夥。
更何況,這件事相當於給朗姆一個巴掌。
——情報組的新人精英,竟然全程一點都沒發現身邊的偵探其實就是組織成員。在事情結束後還傻兮兮地追問後續,錯把大和中介當作組織成員,真有夠好笑的。
像朗姆那種好麵子的家夥,讓他丟臉比殺了他還難受。
更何況即便扇澤次雄和九彩禾子是行動組的,但琴酒也算變相抓出了兩個臥底。
再者說,這兩個家夥全都當作竹間真翎成名的墊腳石。甚至連警察都被她挖出了另一重身份。
不管是用這種身份威脅警察,還是在晉升上檢舉,又或者是輿論發酵曝光,對未來組織深入官方係統都是大有作用。
在一層比一層大的功勞麵前,琴酒小小的失察根本算不了什麼。
琴酒用讚賞的眼神看向竹間真翎。
對於她的獎勵,琴酒已經有計劃了,但他並不打算立刻就說,否則她說不定敢把手伸向代號成員。
“你這次不該手下留情。”
不僅讓臥底活下來,還進了警視廳,搞得琴酒還得夜襲警視廳。
雖然完全不麻煩就是了。
看來這些年她真的在貫徹所謂的“摸魚才是賺到”的人生理念,玩弄人心上熟練,心卻不夠狠。
竹間真翎突然發現自己跟不上琴酒的思維了。
什麼小把戲,什麼引火燒身?
關安室透什麼事?
竹間真翎抽了抽嘴角,低下頭作懺悔狀:“我很抱歉,琴酒大人,下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不管怎麼樣,先認錯就對了。
看到紅發女人謙遜的表情,雖然知道她並不如麵上這般老實,但隻要忠於組織,小愛好是沒人在乎的。
“你不用感到抱歉,這次做得很好。”
琴酒將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頗有種鼓勵的意味。
竹間真翎動也不敢動。
在孤兒院的時候,竹間真翎和琴酒架不少打,肢體也不少接觸,甚至連從對方嘴裡奪食物的事情都乾過。
但他現在可不是十幾年前那個連生氣都沒有威懾力的孩子,屬於成年男人的手掌冰冷沉重,壓在肩膀上,竹間真翎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
以前仗著多活一世,竹間真翎沒少欺負沉默寡言,像狼崽子一樣的銀發小屁孩。現在一想起來,冷汗直冒。
......要是早知道穿進的是名柯世界,她說什麼也不敢跟琴酒大哥五五六六啊。
簡單來說,就是她慫了。
“......大人過獎了。”
好在琴酒隻是一觸即分,轉身帶著又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的伏特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