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板裡美的眼淚驟然落下,她哭得也很溫婉,頗有種傳統日式主婦的內斂。
倉板建太似乎早就猜到了對方的反應,對這一幕無動於衷。但在前輩和兩個偵探麵前,他還是皺著眉說:“彆哭了。”
錯把敷衍當作安慰,倉板裡美急急抓住了他的手腕:“建太,你為什麼要離婚,你不愛我了嗎?”
倉板建太默了一瞬,抽出了手:“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彆提什麼愛不愛的。”
“可是,隻要你愛我,我們什麼困難都能克服,不是嗎?還有綾子,我們要是離婚的話,綾子就變成單親的孩子了。你真的忍心這麼對她嗎?”
倉板建太不自在地錯開視線:“......離婚後我會撫養綾子的。如果你想撫養綾子,我會出你們母女倆的撫養費。”
竹間真翎雙手捧住茶杯,抿了一口。
愛情像脆弱的花。非要把它摘下來擺在家裡,用層層保鮮膜裹著,離得遠了看它是朦朧唯美的,但揭開保鮮膜,裡麵早已是腐爛惡臭了。
曾經再美好,也不是現在。
看到櫻田瞬從倉板裡美老家,埼玉縣警視廳傳回來的消息,竹間真翎頓時覺得更膩歪了。
雖然是個人都有生孩子的能力,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當父母。
就在竹間真翎作壁上觀的短短幾分鐘,倉板夫妻已經爆發了激烈爭吵,當然都是倉板裡美在吵,倉板建太沉默不語。
見無法動搖已經下定決心的丈夫,倉板裡美神色一變,哭著跑了出去。
主打一個逃避可恥但有用。
倉板建太心煩意亂,其他兩個都是男人又不能主動提,唯一合適的人卻在安靜地喝茶,對事態發展不聞不問。
安室透輕咳一聲,竹間真翎沒反應。
他又咳了一下。
“嗯?”竹間真翎抬起頭:“你生病了,要打120嗎?”
這是明晃晃的詛咒吧。
安室透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了她。明明上次在落落山,他們不是相處得很和諧麼。怎麼三天不見她又變回了最初的惡劣態度。
不得已,他隻能硬著頭皮開口:“竹間偵探,倉板夫人有沒有和你說,她來找倉板先生的原因?”
竹間真翎絲毫沒有保密的想法:“這個啊,她是覺得倉板先生出軌了,今天在和情人約會,想讓我當麵拆穿來著。”
安室透沒想到她一上來就透了個底朝天。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邊的男人就蹭地站了起來。
倉板建太像是被侮辱了一樣,露出慍怒的神色:“她怎麼會這麼想?”
竹間真翎淺嘬一口麥茶,看著起伏的麥粒,思緒有些飄忽。
她擱下杯子,“那倉板先生為什麼要離婚呢?”
毛利小五郎本想維護後輩,但看到紅發女人明豔的臉,聲音自覺就低了三分“你這是什麼意思?”
竹間真翎卻在此時話鋒一轉:“倉板先生,你的袖扣很好看。”
這一句突兀極了的話,讓三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倉板建太的袖子上。
——那裡有一個金色的,百合花圖樣的袖扣。
倉板建太的反應很正常,至少從明麵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他撫摸袖扣,“裡美喜歡百合......”
他看向竹間真翎,神色隱隱有些不滿:“一個袖扣,根本不能證明什麼吧。”
竹間真翎:“我也沒說袖扣有問題,是你太敏感了,倉板先生。”
如果再意識不到竹間真翎對他有沒來由的惡意,倉板建太白考上警視廳了。
他皺了皺眉,覺得再呆下去也沒進展,於是對安室透和毛利小五郎道歉,推門走了。
主角都走完了,再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毛利嘟囔著也跟著走了。
竹間真翎抿一口麥茶,嗯,這家店味道不錯。
把剛才的爭鋒相對,和竹間真翎無時無刻不散發的惡意都看在了眼裡,安室透皺眉:“竹間小姐。你是不是對警察有什麼誤解?”
和室的陽光穿過竹簾照射進來,斑斑駁駁地落在金發男人臉上。他的眼睛正好被一列陰影遮住,鳶紫色近乎墨黑。
有那麼一刹那,竹間真翎以為他看破了自己。
竹間真翎一口氣喝完剩下的茶水,連同渣子一起咽下,然後將杯子倒扣在桌麵上。
“沒有誤解。”
安室透的表情既疑惑,也有對她固執己見的不滿,“你怎麼就能肯定倉板先生一定是出軌呢,憑倉板夫人的一麵之詞?”
竹間真翎站了起來。她眼中的淺金色溶於日光下,仿佛整雙眼都隻有漆黑的眼瞳。
“那你又為什麼覺得他一定沒出軌,憑倉板先生的一麵之詞?”
她俯視安室透,幾乎是滿懷惡意地質問:“而且,我討厭警察似乎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吧,你為什麼要生氣?”
“管得這麼寬,難道你是公安警察嗎?”
青年的瞳孔微微一動,沉默片刻,微笑起來。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