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鐘遠螢睡醒時,已經天光大亮,她視線一掃,付燼早已離開。
她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下床,往窗外一望,雨已經停了,天空鉛灰發暗。
一場狂風暴雨過後,滿地殘花落葉,她打開窗,沁涼的空氣迎麵襲來,瞬間讓人醒神。
鐘遠螢洗漱過後出了房門,看見隔壁打開的房門,以及站在走廊的付菱青。
付菱青聽到動靜也看了過來,鐘遠螢正想問點什麼,但想了想,又不打算問了。
“道路掃清,我們一早回來的,”付菱青說,“阿燼在樓下用早餐,你也下去多吃點。”
鐘遠螢覺得付菱青大概是有心理醫生朋友的緣故,亦或是她在職場打拚多年的原因,總能輕而易舉看透彆人的想法。
鐘遠螢點點頭,問了聲早安,正準備下樓,餘光瞥見付燼屋子裡木地板上的水痕,動作頓了下。
真的滲水了?
恰在此時,兩位維修師傅拎著工具包走出來,對付菱青說:“弄好了,沒什麼大問題。”
“行,辛苦你們了,”付菱青問,“滲水的原因是?”
畢竟以這房子的價格和裝修來說,不太可能出現滲水的問題,這還是頭一回遇到。
師傅:“隻是水龍頭壞了,關不住,所以一直流水。”
習慣在工作上不忽略任何一點問題的付菱青又問:“水龍頭怎麼壞的?感應區出了毛病?”
全家都是感應式水龍頭,也沒見誰屋裡的壞了。
問到這,師傅的表情就有點一言難儘:“感覺是被......故意砸壞的。”語氣帶點不可思議。
付菱青:“......”
鐘遠螢:“............”
——
自那頓年夜飯後,一直到初七晚上,四人才再次共用晚餐。
和以往一樣,吃飯時間大多沉默,有時付菱青會溫聲地說上幾句話。
鐘遠螢邊吃著,邊準備開口說自己明天初八回北棠市,總歸還是在屬於自己的地方更加舒服自在。
這次談成一個大項目,鐘曆高情緒明顯高漲,多說了幾句話,忍不住跟付菱青聊起這個項目,見她態度冷淡,才想起她說過在家裡的飯桌上不談工作。
他悻悻結束話題,視線一轉,看向付燼,長輩式關心道:“阿燼啊,怎麼樣,有沒有談女朋友,有的話帶回家裡看看。”
這隻是過年過節作為長輩最常問的一種問題,不過他這一問,付菱青皺起眉頭,筷子一放,明顯想要轉移話題。
付燼倒是表情淡淡:“有。”
聞言,鐘遠螢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她想起昨晚做的有關高考畢業暑假那時的夢,聽到他這麼說,頓時鬆了口氣。
過去的東西,總還算過去了。
付菱青也看向他,張了張口,又沒說什麼,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懂得察言觀色的鐘曆高也知道自己踩到雷區,但他仍舊撐著麵子,察無異樣地問:“明晚我和菱青也沒什麼事要出門辦,你那女朋友方不方便?不如你把她帶來家裡給我們看看?”
付菱青神色不悅,語氣依舊溫婉:“如果不在本地,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明晚帶。”付燼說。
鐘遠螢那句“明天回北棠市”的話就這麼卡在嗓子裡,畢竟他明天帶女朋友回家見長輩,算是挺大一件事,她想說明天要走,應該還是會被勸留。
鐘遠螢:“我後天回北棠市。”
不想口舌麻煩,晚一天也沒什麼關係。
付菱青點了下頭,也問她:“遠螢談了男朋友嗎?”
“還沒。”鐘遠螢說。
“我們遠螢這麼漂亮,追求的男人應該不少。”付菱青笑著說。
鐘遠螢實話實說:“我沒太注意這些。”
餐桌上方是璀璨明亮的晶燈,冷白的光線落在付燼細碎的額發上,更襯得他膚色淨白。
他全程眼皮未抬,神情漠然,好似對什麼都不上心,唯有手指不著痕跡地攥緊,而後又慢慢鬆開。
——
初八的晚上,鐘遠螢靠著沙發背,百無聊賴地拿著遙控器換台,見付燼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拿著電腦在弄什麼,她就把電視音量調到最低。
付菱青經過客廳,見付燼半天沒動,就問:“不去接人?”
剛問完話,門鈴響起,她走過去開門,門邊傳來輕柔的女聲:“阿姨新年好啊,阿姨您真的年輕又漂亮,如果不是阿燼和我說起您,我都還以為還開門的是他姐姐呢。”
“哪裡的話,”付菱青招呼她,“外麵冷,先進來吧。”
鐘遠螢順著動靜看過去,來人是個高挑清麗的女人,五官出眾,笑起來格外養眼。
見到鐘曆高,女人微笑道:“叔叔您好,我叫喬覓雪。”她語氣自信而不羞怯,給人一種很有教養的感覺。
鐘曆高滿意地點頭:“你先坐,大冷天跑過來不容易,晚飯馬上就好。”
“謝謝叔叔阿姨,今晚麻煩您們了。”喬覓雪順勢坐到付燼旁邊。
付燼正敲著鍵盤,頭也沒抬。
注意到掃來屏幕的目光,付燼沒什麼表情地合上筆記本,喬覓雪也不尷尬,笑了笑說:“哎喲,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呢,不過你喜歡這樣我也尊重你,誰讓我這麼喜歡你呀。”
鐘遠螢收回視線,因為過年這幾天回來見到付燼而緊繃的心弦,放鬆下來。
付燼就是認準一樣東西,很難再會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