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將來的我。”何危低聲說,“我在之前就懷疑是他殺了鋼琴家,因為凶器在他手裡,現在他又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絕對不是巧合。”
程澤生則是持反對意見:“不會的,凶手一定不是他。”
“你為什麼這麼確信?”
“因為——他就是你啊,你怎麼可能會殺一個和你沒什麼瓜葛的人?”
“……”何危盯著他,嚴肅重申,“我告訴過你,他是他,我是我,彆把我們混為一談。目前為止,他的所作所為都令我感到不解,而且他和鋼琴家之間背地裡有沒有矛盾,我們都不清楚,所以你彆這麼早下定論,我怕到時候你的信任會被碾成齏粉。”
程澤生和他四目相對,無奈歎氣,何危對未來的自己敵意太強,讓他有些弄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對自己討厭到這種地步?
“呯!”
公館裡忽然傳出一聲槍響,程澤生“刷”一下站起來,跨出矮樹叢:“我進去看看!”
“喂!”何危趕緊跟在後麵,心跳也不由得加快。怎麼回事?裡麵沒有人,他為什麼會開槍?
兩人進入公館之後,發現公館裡空無一人,便開始查看起痕跡。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何危正躲在矮地櫃裡,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看著程澤生半蹲在地上察看腳印的身影,再看看何危去查看碎掉的陽台玻璃的背影,腦中正在爭分奪秒做出決定。
這把槍交到他的手裡,那就意味著注定要殺一個人。他應該把槍口對準誰?如果還是選擇過去的自己,也許悖論規則會讓程澤生代替他死亡,如果是殺程澤生……那他回來救人的意義又在哪裡?
腦中不斷交替著“循環、死亡、拯救”這些字眼,何危快給逼瘋了,為什麼會讓他來做出這種選擇?如果和程澤生的命必須二選一的話,他寧願死去的是他自己!
何危一怔,腦中猛然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便刹不住車,他咬咬牙,不去嘗試的話永遠不知道結果。鑽出地櫃之後,何危胳膊抬起,槍口對準的,正是程澤生。
程澤生表情詫異,和他四目相對,卻毫不畏懼,反而輕聲問:“……何危?”
何危盯著他,儘量壓下眼中的痛苦情緒,程澤生感到不解,站起身緩緩走來:“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
“彆過來!”
何危冷聲喝止,而站在陽台邊的何警官驚呆了:“喂!何危!你發什麼瘋?!他不是鋼琴家,他是另一個世界的程澤生!”
“我知道。”何危語氣冷靜,深吸一口氣,“我要殺的,就是他。”
程澤生莫名其妙,一直和何危對視,眼中充滿困惑。他感覺何危是有什麼理由才會用槍對著他,儘管不讓他過去,但他也不會聽,還是迎著槍口向前:“你先把槍放下,有什麼事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不好嗎?”
何危笑了笑,苦澀的笑容隱藏在口罩之下,手指幾次想摳動扳機,但卻下不去手。他從未想過會這麼直接的用槍對著程澤生,親手去殺最愛的人,這比看著他為自己擋槍而死還要痛苦數倍。
但是——卻是一個有可能解開循環的機會。
何危咬咬牙,終於緩緩摳動扳機,“呯!”,子彈剛剛出膛,便被抱住腰撞到一邊,這一槍成功打偏。另一個何危繞後撲來,將他壓倒在地上,瞄見地上冒著硝煙的彈孔,心有餘悸。
“你居然想殺了程澤生?!”
何危冷笑:“你不是看見了嗎?還要問?”
兩個何危在地上滾成一團,何警官拚儘全力去搶奪何危手中的槍,何危不甘示弱,和他扭打在一起。程澤生在一旁看得乾著急,想把他們分開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千鈞一發之際,又一聲槍聲響起,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安靜下來,身下的地板漸漸蔓延出血泊。
何危的胸口在不斷冒出血跡,白襯衫被鮮血浸濕,生命也隨著血液的流出在不斷流逝。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程何二人驚慌失措,圍在他的身邊。
“何危!你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走火打中你,我沒有開槍!”
何危目睹著他們慌亂的模樣,唇角勾了勾,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的確不是那個何危開的槍,是他按著他的手,摳下扳機。
他不可以殺死過去時的自己,卻可以被過去時的自己殺害。
這次——不知道有沒有賭對。
意識越來越朦朧,何危閉上眼,徹底陷入朦朧混沌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