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拂開過去的舊影(1 / 2)

我才不吃回頭草 而楚 10487 字 2個月前

原來這個家夥就算倒退十歲,也難纏得很。

洮箐暗暗磨牙。

天色漸晚,今日隻能作罷。

她掂了掂手中的垃圾袋,環顧四周,想為自己找個容身之處。

看了好幾圈,終於在離蔣家不遠處的山坡背後,找到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亭子。

說是亭子,其實就是個沒頂的木架子。

木架的柱子兩端掛著一個還算結實的吊床,看上去勉強能棲身的樣子。

罷了,洮箐輕聲歎息,自我安慰。

天地為席,也算不錯。

至少一睜眼還能看到星星。

“蔣澤昀,等你醒了,我一定要把你也塞進小吊床裡。”

她扔完垃圾窩在吊床上,蜷縮成一團,自言自語道。

這個一片布兜子似的吊床並不像是大人的尺寸,反而更像十歲出頭的孩子的玩具。

洮箐躺在裡麵實在算不上舒適,束手束腳,稍微一動就被勒得慌。

她的魂軀現在像個有洞的米袋,靈力用一點少一點。

況且夢魘中可能有未知的危險,她不能離蔣澤昀太遠,又沒地方可去,這裡已經是她唯一還能湊合的地方。

再不然,隻能睡樹上了。

即使龍族哪裡都能住,哪怕盤腿席地而坐也能熬個幾年。

可她總覺得,這一刻,她和那些躲在小區綠化帶裡的貓,沒什麼區彆……

“啊!該死!”

洮箐第無數次拍滅身邊嗡嗡的蚊蟲,輾轉難眠。

往日她在的地方,蛇蟲鼠蟻早就退避八百裡。可誰知這惱人的夢境中,這些煩人的家夥根本不怕她。

她心煩意亂,隨手一揮,丟出的靈力卻失了準頭。

不但沒能把擾人的蚊子一舉消滅,還劈中了一旁的木架子。

木架子幾乎瞬間就燃起火光,火苗差點就舔到吊床。

洮箐手忙腳亂地又聚起靈力,試圖把火焰撲滅。

隻是她力道一來一回沒能收放自如,火是滅了,過多的靈氣卻一股腦地湧入木架旁不起眼的老藤。

那幾近枯死的老藤幾乎在瞬間就活了過來,順著木架向上攀爬。

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木架的頂部遮了個結結實實。

原來這又漏又空的木架是個葡萄藤架子。

有了抽出新葉的葡萄藤做點綴,這裡終於有了幾分勉強能入眼的感覺。

藤蔓之間的空隙並不緊實,層層疊疊的枝葉將月光切割,在地麵撒下光斑的碎片。

風一吹,細碎的光斑就紛亂地翩飛。

在又紅又癢的嗡嗡聲中,洮箐就著月光沉沉睡去。

奔赴拂離宮後晝夜不分的考驗,各種幻影中來回的奔波,心頭情緒的大起大落……

她實在太累,再無力對付這些微不足道的絮聒敵手。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洮箐就被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吵醒。

她掀開垂在吊床旁的葡萄藤走出去,就見到蔣澤昀一臉陰沉地站在樹藤前。

“葡萄藤,活了。”

短短的幾個字,洮箐卻分不清他的話語中的,是高興還是生氣。

蔣澤昀的自行車側倒在一旁,兩個輪子還在不停地轉著。

寬大的校服褲子上蹭著泥,連書包也被甩到一邊,足可以見他來的時候有多急,多迫切。

就好像他迫切盼望的事終於實現

可他臉上的表情不是欣喜,而是洮箐從沒見過的風雨欲來。

仿佛他對這件事又真切地恨著。

實在是太奇怪。

“怎麼了?”

洮箐問道。

蔣澤昀卻不回答她的話,隻問道:“這棵老藤是你救活的?”

“是我。”

洮箐不明所以。

她的回答隻換來蔣澤昀更暗沉的眸光。

少年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麵無表情地扶起自行車,背上書包轉身離開。

從她身邊經過時更是遠遠避開,仿佛她身上沾著什麼可怕的病毒。

洮箐抿緊了嘴唇。

眼看蔣澤昀的騎車時翻飛的衣角和樹陰融為一體,慢慢消失在路的儘頭。

他這是發的哪門子脾氣?

她眉頭皺得很緊,有些煩躁地在葡萄藤下來回踱步,卻突然聽到耳畔傳來沙沙的聲響。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老葡萄藤的樹根緩慢蠕動。

洮箐本想置之不理,可那聲音越來越大,擾得她本就煩悶的心情更燥上幾分。

“煩死了!”

和蔣澤昀之間不愉快的氣氛讓往日冷靜的洮箐也情緒不穩,平日裡可以忽略的那些細微噪音也無法視而不見。

她鬼使神差般蹲下,撥開腐朽的樹根,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作祟。

她本以為是蟲子,是蚯蚓。

卻沒想到,當舊日的淤積被她拂去後,那泥土中,有著新生。

一株綠色的嫩芽從樹根底部綻出新葉,在清晨的微光中輕輕搖曳。

洮箐靜靜地望著那株綠芽,奇異地,她原本擰成一團的眉毛鼻子慢慢鬆開。

有些後知後覺的感受慢慢浮現。

她和蔣澤昀朝夕相處那麼久,從來都是蔣澤昀接住她的脾氣,先做妥協。

很多時候蔣澤昀都明白她為什麼生氣,也知道如何化解她的脾氣。

但剛才角色對調,她搜腸刮肚地試圖說上一兩句緩解蔣澤昀陰沉的情緒,可憋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憋出來。

才更加感到挫敗。

她以為自己懂蔣澤昀,可其實細細想來,她好像並不懂。

就像她不知道他對葡萄藤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在進入拂離宮之前看起來一切如常,卻失去了生的欲望。

還有他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她對蔣澤昀過去人生經曆的了解,僅僅停留在他有個自私討厭的父親,僅此而已。

“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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