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十年飛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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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寫塵和她四目相對。

不閃不避,十分平靜。

霜淩經曆了從驚喜到震撼到麵無表情。

在爆衣那一瞬間,她腦海裡仿佛經曆了宇宙大爆炸、世界末日又重開,哈哈原來盤古開天是她尬地用腳摳出來的、餘料還夠拿來幫女媧補天。

最後大腦化作一片空白,和她的身上一樣光溜溜,恍恍惚惚。

不在殿前,山風打著旋地吹過。

她涼涼的。

若是後世藝術家看到這一幕,隻會覺得東方美神降臨人間——那纖薄盈灩的一副玉身,戰戰立於風中,栗栗顫抖,骨肉每寸恰如其分。煉氣邁入仙門後又瀝骨清肌,天地靈粹給玉質瓷膚披上了淡淡一層釉色,她簡直美得破碎,眼神也破碎。

窗邊的旌旗隨著那陣氣流呼呼飄動,隨後緩緩落下,殿內散冷的光微被窗外樹影割得斑駁,像是有人碎了一地的心事。

霜淩:不活了。

顧寫塵的視線始終很平靜。

…歘。

香灰此時才悄然落儘。

至此,九洲至尊的眼眸中出現了一絲淺淡的欣賞。

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從毫無根基直接煉氣成功,心神澄淨,經脈寬韌,以至初次就能以氣脈衝體,以至破裂衣衫。

…天才。

對麵的真天才終於開了尊口,“不錯。”

情蠱可解。

霜淩張了張嘴。

能不能……讓我……先穿件衣服再說話。

這合歡聖體……有朝一日……她一定……

半晌後,她終於發出氣若遊絲的聲音:“救…救命。”

嘩啦一聲。

一件外袍忽然兜頭丟來,簡直如同雪中送炭救命稻草。

霜淩熱淚盈眶,立刻手忙腳亂地抓住,披到身上。然後她感激涕零地向衣服來的方向看去,隻看到張女修嬌媚的臉一閃而過,神情間隱約興奮又崇拜,迅速溜走。

對麵的劍尊經過了思考和衍算,終於掀起眼睛,做出決策:

——“十年之內,我必帶你一起飛升。”

霜淩裹著衣服。

殿內一片冷寂,穿堂風嗚地吹過。

霜淩眨眼:啊?

她抬起指尖對著自己:我?

那人眼神如深潭冷月,平靜無波,帶著九洲第一的篤定。

雖然剛才這麼快就煉氣成功確實讓人有幾分小小得意,但霜淩看他的眼神,仿佛已經在思考如何讓她從煉氣直接築基,然後一年之內結成金丹,三年之內衝破元嬰,然後帶她用自己的變態方式悟道,打遍九洲,以戰養劍——

可是等等!

真正的天才,對這個世界的修為水平是沒有清晰認知的。因為他的價值體係會隨著自己的天賦而“通貨膨脹”,進而很客觀地覺得,我能,你為何不能?

這也就是為什麼原劇情裡男主從小到大那麼破防,因為顧寫塵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修仙界的評價體係。

男主原本也可以稱得上少年天才,根骨上佳,十年結丹後——趕上了顧寫塵本人出生時的水平。

男主二十歲得證元嬰,絕對堪稱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回頭一看,顧寫塵已經稱尊四海,飛升在即。

他比你天才,還比你卷,不吃不喝不談風月,不飛升不罷休。

而顯然,現在,顧少尊覺得她也行。

霜淩眼含熱淚,鼓起勇氣問,“若是…十年內沒飛成呢?”

“你先死,我後死,”劍尊非常冷靜,看了看她眼角的淚,甚至還稱得上體貼地加了句,“——不用怕。”

哈哈哈哈。

霜淩閉眼。

要死啦。

“那麼,解蠱吧。”

九洲劍尊向她伸出了手。

負重劍的白衣少年眉目斂和,狹長眼尾褶皺生得極其精致,即使情蠱已經在體內發作許久,還是看不出他有什麼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已經通過體內丹陽靈氣運轉,察覺了平息情蠱的方法,探查靈脈,神識交感,還有最終如何解蠱,說出來和霜淩所知的分毫不差。

不愧是大佬。

霜淩歎了口氣,開始在心裡安慰自己,霜淩以前也是那種比較聰明的好學生,雖然喜歡悄摸偷懶,但是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說實話,她對修仙界裡的天賦等級也沒有概念,三天以前她還是個大學生,現在她都已經是個小小修士了。

萬一她也真挺有天分的呢?不試就得逝世,她總得試試吧。何況要是沒有修為,她遲早要被邪男主和奇女主聯手搞死。

霜淩也隻好伸出手,小心謹慎地放在他手中。

這情蠱其實有個很詩情畫意的名字,叫做汲春絲,取的是綆短汲長、挹彼注茲之意。既然中蠱雙方選了第二種方法解蠱,那就需要在每月發作時扺掌運氣,讓雙方靈力交融平衡,以達壓製。

修為差距越大,則越難取平衡,也容易傷及經脈。

顧寫塵垂眼,他眼角的睫毛平直而長,根根分明遮住眼瞼,像是銳角覆上一段氤氳的陰影,鋒利又漂亮。

拿著她的手,立起,對上掌心。

在兩人掌紋貼觸的那一刻,九洲至尊的靈氣順著她掌心渦旋,如潮汐引來,魚貫而入。

他的靈力是收著的,內斂的,那股又冷又熱又憋的情蠱之感開始沉沉落下,周身有種暖洋洋的舒服。

霜淩終於籲了口氣。

頭頂卻傳來輕輕的一聲疑音。

顧寫塵睜開眼,垂眸看著眼前這人。

長相普通,根骨普通,勝在悟性資質。

按理,她的身體沒有過修行曆練,他的靈氣對她而言是極為強烈罡陽的,可當他探入她的經脈,卻竟然絲滑入境,甚至如同無底洞一樣地被吸了過去。

原以為修為差距天塹,平衡情蠱並不易。

然而遊龍探入一片汪洋。

浪濤平蕩。

無邊無際。

顧寫塵眉梢細微一動。

注入的靈力驀然爆盛,如冰川雪崩,也若重劍出山,劈海而來,氣勢洶洶——絕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浩瀚靈脈疏流。

可依舊,都被她的經脈氣海儘數吞沒。

顧寫塵的目光微微一變。

霜淩閉著眼的視野,忽然感受到一種非比尋常的遼闊,和方才自己引氣入體的感體驗全然不同。

從來沒有人給聖女開拓過經脈,聖女一生都在等著綁定一個最強的男人,沒有人探究過聖體的傳承到底是什麼,在霜淩的身體記憶裡,聖女從未有過這樣暢快、舒爽。

她像是從深海騎鯨而來,眺見蒼穹之外萬裡遊鯤,古老的傳承落在她的雙肩,她置身於萬裡無邊的海嘯之中,遙遠處聽見萬萬人吟唱高呼。

在呼喚誰的名字?

名紀……仙……身棲…碧落天…

陰陽無界處…入荒……問鼎間……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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