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點怪。
在斯莫維爾的那些年,克拉克·肯特可從沒聽說過它要發展什麼旅遊項目。
日曆一頁翻一頁,斯莫維爾的一年四季人們總是那幾樣話題:作物收成、熟人八卦、城裡新鮮事,除了肯特家小孩身上時不時會發生點靈異事件,斯莫維爾就像一汪平靜的湖水,平淡到讓愛著它的克拉克有時也不免倦怠。
年輕人總想去外麵闖闖,於是他離開斯莫維爾去了其它地方。外麵世界精彩紛呈,人們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空閒時間被紛繁湧入的信息填塞,克拉克其實很少有時間去想念家鄉,他更專注於當下——
譬如此刻,有人正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筆工資,踏上獨立自主的成年生活,也有人徘徊樓頂,想要縱身躍下。
他中午匆忙離開正是因為這個。超人的敏銳聽力讓他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喧鬨——夾雜著恐懼與憂慮,有彆於其它公共場合,異常混在其中就像麥片裡的酸奶碎塊一樣明顯。
於是克拉克·肯特找了一個不算高明的借口離開辦公室,在一處監控死角的電話亭裡變成了超人。
事實上,如果讓他在超英任務中選出最棘手的那個,超人也許會把關鍵的一票投給乾預自殺。越是來到大城市,克拉克·肯特就越能體會到人與人之間存在的巨大差異:地區、國家、人種,成長經曆。每個人都像本存世僅一的書——如此獨特以至承受的痛苦也不一而足。
他遇見因失業走上天台的打工人,也遇見寵物去世後想結束自己生命的患者。如果說最早的生命課程來源於瑪莎,是她教會他如何將一隻蝴蝶輕柔攏入掌心,那麼後麵的學習則來自一次又一次的救援。
超人可以扶起將傾的大廈,撐住失序的飛機,而麵對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人時,他總顯得手足無措。
裂縫不在一朝一夕間形成,不起眼的小事也可能成為壓垮某人的稻草,超人深知這點,也知道僅憑自己無法立刻填補上心的裂縫,救援者唯一能做的隻是提供一根浮木,讓溺水之人趴上去喘息片刻,暫時彆想死亡、墜落和恐懼,而是想想愛、擁抱和陽光。
如今天中午那樣陪伴在對方身邊,鄰裡似的聊幾句家常,然後養花般等待生的渴望回到失意者的身體——或許能吸收陽光並不是超人的特彆之處,人們對另一種陽光同樣有著必要需求,二者本質上並無不同,至少對於愛的理解沒有不同。
“我其實很想陪媽媽過完節日再死。”被救下的少女在他懷中啜泣,他們從樓頂緩緩下降,淚水落到了超人製服上:“但是生活總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