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道格拉斯·芒羅。”在警局呆了大半個夜晚,審訊室的燈光倏忽打在他臉上,刺眼宛如白晝。
被喚作道格拉斯的男人眼睛變得濕潤,混著花了的妝顯出幾分滑稽。
白光經過生理性眼淚的折射讓視野模糊不清,對方猶自不滿意,比爾警探走到道格拉斯麵前,借由身體擋住了監控視角——他的搭檔今天臨時讓監控係統聲音出了點“小問題”,一切都正如比爾所願那般進行。
旁邊坐著的正是那位好搭檔,看到他如此粗暴地對待殘疾人,這位警探連眉頭也沒皺,隻顧低頭細細研讀手上的一張紙,仿佛能從上麵得到想要的所有信息。
比爾警探長著一副顯凶的三角眼,表情始終笑眯眯。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車被攔下時你很慌亂,妝沒卸行李沒拿,帶著群狗在這種夜晚出發,難道是預訂了什麼旅遊行程?”
三角形的視線在道格拉斯渾身上下滾過,每個棱角都在刺人:“不過我看,依這位先生的身體狀況,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旅遊計劃。”
搭檔噗嗤一笑,他的笑容帶給同伴更多旺盛的表現欲,不過監控畫麵在這裡擺著,一會戈登局長還要來詢問情況。他們不便將事情做得太過分。
道格拉斯化妝後總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哪怕現在妝花了,那些閃粉和高光混在一起,也能讓所有觀看者恍惚間以為他正站在舞台中央,麵對立式話筒高昂開唱。
但他私下說話時並未有意保留在台上的那種高而婉轉的女腔,除去一些習慣性藝術處理的發音方式,這位略有名氣的反串歌手聲音低沉而溫柔,麵對惡意地調侃不卑不亢。
“事實上,警官,我不僅旅遊,我還看歌劇,喝紅酒,喂養我的孩子們……沒什麼事是我‘這種人’不能做的。”
“包括殺人?”比爾警探扔出這句話,眼睛探照燈似的緊盯他的反應。
“我們在你的住所搜查出了兩具屍體,被啃咬得七零八落——這也算你的愛好?你平時都是用這種東西喂養你那些小畜牲的?”
這是絕對不是警察會知曉的消息,黑麵具手下的人在發覺派出去的人沒回來後,很快二次闖入他所在的臨時收容所,收走了那兩具屍體——孩子們機警地提醒了他,讓他得以避免與這些人交鋒,也成為道格拉斯決定搬家的最終原因——那裡已經不再安全了。
麵對警探的跳反,道格拉斯感到一點意外,隨即是釋然——畢竟這裡是哥譚。
這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上秒天堂下秒就墮入地獄的例子比比皆是,兩個警探願意鋌而走險為黑麵具做點事並不奇怪。
他當然知道,此刻若能開出比黑麵具更具誘惑力的價格今天晚上就能走出這裡——但他積蓄不足,也不願意為哥譚的罪惡之火再添把柴芯。
男人閉上那雙顯得有些倦怠的眼睛,再次睜開,裡頭滿是對這兩位屍位素餐警探的諷意。
他指指比爾身邊警探手上的紙張,以溫柔且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我願意對正義的警探袒露我的罪行,但我不會在你們任何東西上簽下我的名字。”
道格拉斯將雙手一攤,輕鬆得像是答應一次吃飯邀請:“請便。”
“儘你們所能為我定罪吧。”
……
早上六點,戈登捆著一個入室搶劫犯匆匆到警局上班,處理完後趕到這裡詢問道格拉斯的情況。兩名警探暫時走出審訊室,將所有聲音隔絕在內。
或許是對方不良於行的狀況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戈登對道格拉斯展現出了較多關注,在比爾保證對方在這個晚上獲得了充足的休息後,他才開口詢問道:“談話進行的怎麼樣?對方還配合嗎?”
敏銳察覺到戈登的一點態度,比爾暗道不妙,戈登要是介入這事,就沒法完成羅曼·西恩尼斯交給他的任務。因而這位三角眼警探上前一步,降低音量道附在局長耳邊道:“暫時還沒問出什麼,不過我懷疑他和人口失蹤案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