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2 / 2)

換好衣裳的滿崽去而複返,捂著小肚子,嚷嚷著餓,謝見君正忙著將豆腐切塊,聞聲夾起一塊嫩白豆腐,蘸了點韭花醬喂給他,“行了,小饞貓,這一會兒好該吃不下飯了。”

滿崽原就是嘴饞而已,現下如了願,心滿意足地跑開了,他要去小山家,今個兒吃到了紅豆包子,怎麼也得去小山跟前嘚瑟嘚瑟。

謝見君囑咐他早些回來,擺擺手,將這小家夥打發走了,他把切好的豆腐碼在盤裡,扭頭見雲胡佝僂著背,坐在灶台前,往灶膛裡不停地添柴火,劈啪響的火苗舔舐著鍋底,燒得赤紅,鍋裡冒起朦朦朧朧的白霧,他掀開鍋蓋,將豆腐下鍋,又從櫃子裡抽出一把漏勺,慢騰騰地攪拌著。

這鹵水豆腐吃起來難免有股子豆腥味,他們尋常都會先過一遍滾水,而後在冷水中浸上個半刻鐘,再下鍋燉煮。

趁著這會兒功夫,雲胡焯熟了菌子,拿清水漂涼,切成細溜溜的薄片。

起鍋煸炒得焦黃後,謝見君將鍋鏟接了過去,囑咐雲胡往鍋裡添滿水,滾起一遭來,又把瀝乾的豆腐小塊一股腦丟了進去。

屋中沉悶不已,他清了清嗓子,順口找了個話頭,打破了此時的寧靜,“我瞧著你買了布回來,是想做什麼嗎?”

“啊?”雲胡怔怔地抬眸,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謝見君是在同自己說話,他忙站起身來,將手上的水蹭在圍裙上,張著手,無措地磕絆道,“是、是想做兩身衣裳給你。”

“給我的嗎?”謝見君微微驚詫。

“我、我見你衣服舊、舊了。”雲胡如實說,他臉紅得像塊紅布似的,連耳廓都漫上來一層緋意。

謝見君攪動著鍋中的燉菜,眸光落在雲胡搓洗得發白的外衫上,“我不妨事,衣服破了,補補便好,倒是你這兩件外褂,漿洗得薄了,改明兒我再去裁些布回來,你也做上一套新衣吧,針線活我不擅長,但雜活我還能搭得上手,待你跟我說如何做,我好幫著你一道兒忙活。”

雲胡恍惚了一瞬,眼見著他張了張口,好似還想再說點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末了,猛咽了下口水,腦袋重新低了下去。沒人知道,一抹歡愉正悄悄爬上他的心頭,他小心地克製著,不敢讓自己表現得太過高興,但不論怎麼說,他終是不用再穿雲鬆不要的舊衣了。

暮色漸沉,夕陽落入青山,縷縷炊煙升起。

謝見君往鍋中滴入兩滴葷油,奶白的湯“咕嚕咕嚕”沸騰著,窄小的灶房裡,白茫茫的霧氣裹著燉菜的鮮香蒸蒸而上。

“雲胡,幫我拿個碗。”他攪動著鍋裡燉煮得嫩生生的白豆腐,衝身後發愣的人說道。

“來、來了。”雲胡如夢初醒,他猛吸一口氣,昏昏沉沉的腦袋被燉菜的濃鬱醇香占領,“好香..”,他低低地嘀咕一句,將大白瓷碗遞給謝見君。

一碗野菌子燒豆腐端上桌,謝見君拿著大木勺給三人碗裡都分了分,他若不提前分出來,雲胡指定隻敢夾碗沿邊上的菜,筷子是決計不會往裡伸的。

麵前推過來一碗熱騰騰的燉菜,雲胡猛咽口水,他潦草地吹了吹,等不及放涼,先喝上一口湯,這湯燉了有些時辰,湯頭濃白醇厚,溢著鮮甜的白氣。

入口的菌子香嫩軟滑,味道浸得很透,吸飽了湯汁的豆腐,趕不及嚼上兩口,一抿就化在嘴裡,咂摸兩下,舌尖上還沾著點淡淡的清甜。

滿崽跟著趕了大半日的集市,又同小山他們在村裡鬨騰了一下午,這會兒餓極了,端起碗來,心無旁騖地大口大口往嘴裡填,雲胡幫著他將雜麵饃饃掰碎浸在湯裡,小家夥吃得熱火朝天,連泡得軟綿綿的饃饃,帶著湯也一並吞進了肚裡,他放下碗,拍了拍撐得溜圓的小肚皮,長呼一口氣。

謝見君自打下午見了柴房裡的老石磨,便一直心不在焉,這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碗中的湯菜,也不怎吃,他略一歪頭,透過朦朦朧的窗欞,見那蒙了灰的老石磨敦實地立在柴房屋中,腦袋裡倏地冒出個連自己都震驚的念頭,他放下手裡的勺子,回神看向一旁埋頭喝湯的雲胡,頓了頓聲道,

“雲胡,咱們自己做豆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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