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霧山回來後,雲京城連著下了好幾天雪。
一開始是細雪,街上時不時還能看到有人在雪中嬉戲玩耍,後麵越下越大,等這場雪停了,整個雲京都罩在一層蒼茫的白色中。
徐靈鹿已經徹底趴窩了,雖然臥房裡有地龍,但古代的房子不比現代,有很多隔熱保暖的技術,牆壁還是比較透風的,功德值對他的身體雖有加成,但不算太大。
氣溫一低小天師就開始瑟瑟發抖,現在是真的除了吃飯喝水等人生必備大事,其餘時間都在被窩裡。
肚子上臥著天然恒溫暖水袋阿潤,腳下再蹬著兩個湯婆子,勉強可以苟活。
古代的架子床倒是非常大,上麵可以擺一張長的矮幾,還能擺一張小桌,要不是在床上吃東西實在不成體統,徐靈鹿恨不得爛死在這張有地龍的大床上。
不想出門,他就認認真真的在床上查找資料,那種白色的線蟲毫無頭緒,那個邪神的雕像也沒有查到可用的東西,倒是那個‘紅色蝦仁’的來曆真的被他找到了。
鹿牧遠給他的書誌上記載了一種惡鬼名為卜思鬼,這種鬼因為死的尤為淒慘,所以死後的怨氣非常臟。
書誌中說卜思鬼並不算常見,它的形成條件比較苛刻,必須是死者被至親之人,生生按在河中,耳鼻口中都塞滿河底的汙泥,被淤堵而死,死後屍體也被棄於河中和淤泥化作一體,所有怨恨和惡念都被封在汙泥裡,時日久了,這堆爛泥中就有可能生出卜思鬼。
它一旦生成就非常強大,很難殺死,會在夜晚化成家禽家畜,混進河流附近的人家,啄咬患病之人,以此來吸取他們的病氣,但患病之人並不會因為被吸走病氣就變的健康,病情反而會加重。
吸取到足夠的病氣之後,卜思鬼會將病氣和自身的怨氣惡念結合在一起,化成河蝦,稱之為‘怨病’但這中間又有區彆。
一般產出的怨病都是普通樣貌,混在其餘蝦米中幾乎分辨不出,若是被人食用,這種東西就會寄生在人體內,吸收人的生氣,直到這人快死時,也會從口中吐出蝦仁狀的東西,遇水就會化成活蝦遊走,再進行下一輪的寄生和感染,它害死的人越多,卜思鬼的本體也就越強。
待卜思鬼強大到一定程度,在月暈之夜,它會產下一種鮮紅色的怨病,這種東西尚無人研究過,所以書誌上並沒有記載。
徐靈鹿看的後脊背有些發涼,那尊雕像心臟處跳動的那個玩意,應該就是卜思鬼在月暈之夜產下的汙邪之物,有點惡心。
不知道這隻鬼現在是否還存於世間,卜思鬼每日都會經曆一遍七竅被按在淤泥之中,鼻腔口腔塞滿汙泥,窒息而死的場景,所以才能持續不斷的產生強大的怨氣,也是個可憐的鬼,徐靈鹿想如果它還在,便找到它渡了它,哪怕飛灰湮滅也好過永生永世在死亡中徘徊。
他將那個桃木盒子拿來,首次仔細的研究了裡麵的東西。
那白色的線蟲似乎可以一直保持生命和活力,即便過了這麼多日,沒有食物沒有水,甚至大部分時間空氣都是隔絕的,它依然可以大力的扭動卷曲,絲毫不比剛被融出那日力氣小。
但雕像上那個怨病卻有了變化。
剛融出來那日,那東西跳動有力,顏色也紅的通透,幾乎快要滴出鮮血來,現在卻隻是像在輕微彈動而不是跳動了,顏色也像失血過多一般,逐漸變成了粉色。
看來那種特製的線香確實是怨病的養料,失去了線香的供養,它正在逐漸失去生命力。
徐靈鹿用素銀簪輕輕插進怨病和雕像之間,試圖將它摳下來,可簪子抬起來之後,並沒有把它順利的挑下來。
那怨病和雕像之間竟然連接了許多條細細密密的紅絲,中間還流淌著紅色的液體,就仿佛這個怨病真的是那尊邪佞雕像的心臟般,待心臟被供養到可以將血管彌散到雕像全身,這木雕就會真的活過來,用手上的鐮刀收割人類的性命。
徐靈鹿忽然有種不好的想法,這木雕手上的人頭,如此栩栩如生,該不會是用真實的人頭化成的吧。
他沒有將怨病摘掉,而是小心翼翼的按了回去,怕那些紅色液體會對人產生什麼影響。
然後繼續將桃木盒子蓋上,看來這隻怨病是有人在豢養的。
既然這些人知道豢養怨病的方法,肯定知道它的來曆,所以是不是這隻卜思鬼也是由人特意製作出來,豢養著隻為產生更多的怨病,好害更多人的性命呢?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須立刻告知魏鏡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