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我隻好假裝答應下來,接下了他給我的一大疊妖書,並答應他第二天還會再去破廟拿。
對了,‘申時行’還莫名其妙的讓我在第二天去破廟裡的時候,偷一些我未來嶽丈的書法作品給他,也不知道他要這樣東西做什麼。”
張重輝在說著,孫丕揚則是筆路如飛的記錄中。
其餘聽審的官員們,越聽表情越複雜,隻覺得這件事情簡直是荒謬扯淡到了極點。
值得一提的是,並沒有多少人去在意張重輝隨口一提的“書法作品”一事。
“我帶著那疊妖書回到趙家後,當即便把那疊妖書給燒了。從那天開始,直到我被錦衣衛抓走,我都沒有再出過趙府的門。”
張重輝說完了,孫丕揚也停下了筆。
緊接著,孫丕揚喚來一個吏卒,讓其去打聽張重輝是否真的從八月二十四日開始,就沒有出過趙府的門。
吩咐完後,孫丕揚又再一次翻看起了卷宗,與自己的筆錄校對了起來。
這一校對,孫丕揚的心更冷了,因為張重輝方才說的那些話,與卷宗上的那些審訊內容的確都是‘一樣’的。
可現實之中的實際情況,卻是與卷宗中所描述的內容,有著天差地大的區彆!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孫丕揚,在場的所有審訊官員們都不由得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紛紛猜測著皇帝陛下整這一出到底是要乾什麼!?
就在這所有人都心慌懷疑之際,沈鯉突然出聲問道:“張重輝,你不出門,就不怕那個‘申時行’對你在江陵老家的家人們下手?”
話音才剛一落下,張重輝當即就扭頭看向了這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反問道:
“怕啊,可是我又能如何?難道讓我去官府報官嗎?還是讓我去皇城敲登聞鼓,求皇帝做主?”
此言一出,便是一心想要‘試探’張重輝的沈鯉也是無言以對了。
畢竟以張重輝這一‘張居正後人’以及‘罪臣之後’的身份來說,報官是肯定沒有人會理的。
而去皇城敲登聞鼓就更不用想了,先不說皇帝陛下有多厭惡張家人,隻說現在的皇帝壓根不上朝,也不露麵。
就連朝中的重臣們都見不到皇帝陛下的麵了,更何況還是一個罪臣之後呢?
還是張居正這個令皇帝厭惡的罪臣的後人!
張重輝就算是把登聞鼓給敲爛了,恐怕也見不到皇帝陛下的一根頭發絲!
“這……諸位大人,眼下的情況似乎與北鎮撫司審訊出來的卷宗記錄不太一致啊,咱們要不要先停一停,先跟張公公和駱大人他們詢問些具體細節,或者說……咱們自己先商討一下‘某些’情況後,再來做審訊啊?”
趙誌皋又是小心翼翼地提議著,他已經儘量在以不那麼偏向申時行的立場上去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在聽到趙誌皋提的這麼個‘停審’建議之後,眾人沒有立馬反對,而是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畢竟大家也都知道,事到如今,再繼續審下去也隻能是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根本審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本來一開始,眾人還想著靠東廠提供的卷宗,走一個流程,再給申時行定個罪,此案就能了結了。
沒成想,在這審來審去之下,居然審出了這樣大的一個意外!
那唯一能給在場眾人提供線索的‘卷宗’,除了起不了一丁點有用的作用以外,竟還很容易對眾人起到誤導性的作用!
這下子倒好,不僅案情更加雜亂了,就連審案官員們的心,也亂了!
最終要的是,現在這個案子的幕後指使,極有可能是皇帝陛下!
如果這個案子真是皇帝陛下在幕後指使的,那皇帝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身為主審之一的左都禦史李世達也認為,這個案子不能再繼續審下去了!
必須得先在私下裡開個會,討論一下才行!
但素來‘嘴快’的李世達,此刻卻並沒有‘嘴快’的直接帶頭表示停下審案,而是問起了孫丕揚:“孫大人,趙大人的意見,你如何看?”
孫丕揚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出聲表示道:“那就先停審吧。”
……
此次審訊在‘不得已’之下,隻好先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還發生了一件,令眾人感到驚訝的事情!
如今既然已經停審,那就代表了申時行和張重輝的罪名還沒有被定下,所以這二人目前就還是無罪之身。
而這二人,一個先前一直被關在家中,另一個則是被關押在北鎮撫司中。
如今申時行是可以繼續回他家裡頭呆著去了,可張重輝這邊,卻並沒有錦衣衛來‘接’他回詔獄裡頭去。
加上刑部這邊又沒有收到任何,有關於緝拿或關押張重輝的旨意,故而這也就導致了現在的張重輝,居然是‘自由’的!
眾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張重輝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刑部大堂,期間他甚至還跟幾個翰林院的人打起了招呼,搭上了話來。
“不是,就讓他小子這麼走了?”李世達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幕,頗為不可置信卻又無可奈何。
“刑部這邊,還沒有收到任何關於羈押張重輝的旨意。”身為刑部尚書的孫丕揚也沒有辦法,隻好這樣回答。
畢竟在大明朝,能夠不講王法隨意羈押百姓的,其實隻有錦衣衛。
……
停審之後,幾位負責主審,陪審的官員們,彙集到了一起。
事到如今,情況緊急,也就甭管什麼立場一致不一致了,大家夥就算是再看對方不順眼,也隻能先捏著鼻子湊一塊兒,一同討論這‘詭異’的妖書案。
“諸位大人。”孫丕揚身為刑部尚書,他第一個出聲道:
“我相信大家也都發現此‘妖書案’不僅疑點頗多,且東廠審出的卷宗也全都是紕漏。
事到如今,我們若還是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