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因為知道,這些讀書人們,反倒是更慌了!
因為他們的確‘都’做了!
萬一皇帝陛下真的發怒,‘真正的’查起來,那可就……
人群中,沈鯉默默退到了人群最後,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離開之前,沈鯉給了正在‘戰鬥中’的郭正域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對方將水攪渾就好,也可以撤了。
然而,沈鯉的這個‘眼神’,卻是被沈一貫給看見了!
沈一貫看似全程都處在茫然狀態,儼然一副搞不清楚狀況,反應過慢的無助老人模樣。
然而看似什麼也不知道的外表之下,沈一貫心裡更是明鏡似的!他之所以不說話,除了因為還在分析局勢以外,更多的還是在等王錫爵這個內閣首輔‘先出手’!
然而沈一貫低估了王錫爵的‘忍耐’能力,本以為按對方的‘急躁’性子,早就該爆發了才是!
可令沈一貫沒想到的是,王錫爵全程冷靜的不行,除了臉色不太好看以外,頗有一種任由事態混亂,一副‘我倒要看看還能亂成什麼樣’的氣勢!
眼看王錫爵還不準備出聲,而前來攪渾水的郭正域就要在沈鯉的示意下‘撤離戰場’了,沈一貫終於還是坐不下去了!
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郭正域!
更不能就這樣放過張重輝!
還有王錫爵!
然而沈一貫可不會自己出來說話,他當即便是給自己的心腹沈子木比了一個‘魚死網破’的‘手勢’。
沈子木當即便明白了沈一貫的意思,有些驚訝於對方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沈子木沒有猶豫,當即便是開口直對就要離開的郭正域!
“郭大人!”沈子木直接便是點名道姓,更是強行直指道:
“我就說怎麼總覺得你方才所言,有些不太對勁。思來想去一番過後,我才發現……
你明麵上是在指責張重輝,實則,卻似乎是在暗暗為罪臣張居正說話啊?”
正要‘撤退’的郭正域果然被‘拉’下了腳步,急性子的他哪裡受得了這種‘為罪臣說話’的誹謗。
人家於慎行是張居正的學生,替老師說兩句話沒什麼,可他郭正域又不是張居正的學生。
郭正域當即便是沒好氣地駁道:“你哪隻耳朵聽到我為張太嶽說話了?”
沈子木卻是不回答,而是仍舊‘堅持’給對方定罪道:“郭美命,你這般替張居正說話,難不成你曾受過張居正的恩惠?”
“哈哈哈!”郭正域大笑幾聲,儼然並沒有將對方的‘誹謗’看在眼裡,此時他的腦中隻想‘狠狠’駁斥對方,已經無心去看沈鯉那都已經快要使冒煙了的眼神。
“笑話!”郭正域自信反駁道:“我是萬曆十一年中的進士!張太嶽萬曆十年就去世了!我受過他恩惠?沈子木,你想給我扣帽子也得算準時間吧!”
沈子木隻是淡淡道:“可你跟張太嶽一樣,都是湖廣人。”
此言一出,郭正域更氣對方‘聽不懂人話’的同時,更加急於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人一旦陷入了‘自證’的情況,那就意味著,他掉入了對方的圈套!
那是被動
沈一貫終於開口了,隻見他一副好好老師為郭正域‘解釋’的模樣,對沈子木‘解釋’道:
“哎呀,汝南,你誤會美命了。他雖然跟罪臣張太嶽一樣也是湖廣人,可他的祖籍是南直隸廬州府的。
如今張家被妖書案牽連,美命看不過去想給張家說兩句話,雖然是有些不妥,可這也算是人之常情不是?
而且‘就算’美命曾跟張太嶽有過往來,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都過去多少年了,咱們就彆揪著這些陳年舊事不放了。”
沈一貫這番‘解釋’可謂是越解釋越亂,跟潑了一灘狗屎在郭正域身上一般,不論對方怎麼洗,都會留下‘味道’!
郭正域哪裡受得了這種‘茶裡茶氣’,強行糊在自己身上的誹謗?他當即便是怒從膽中來,指著沈一貫就罵:
“沈肩吾,你這般顛倒黑白是非!還裝什麼替我說話的好人呢?你這是既想要當婊子!還想要立牌坊?”
“啊?美命……我好心為你說話……你怎麼還這樣羞辱我啊……我……我冤枉啊……”沈一貫滿臉都是委屈。
郭正域已經快被對方的裝模作樣給‘惡心’吐了,氣得恨不得當眾上去揍這個老家夥一拳!
好在郭正域還是有些理智的,就在他強壓心緒,即將恢複理智,發現不對之際,沈子木的一句話,徹底把他激怒了!
“郭正域,沈侍郎好歹是你的老師,他處處為你說話,你卻恩將仇報!”
沈子木見這般指責還不夠‘火’,當即便是一咬牙,不分青紅皂白,強行給郭正域‘定罪’扣帽道:
“郭正域!你如此巧言令色!不僅明裡暗裡為張居正辯言!且又是湖廣人!我看你就是張居正舊黨!我這就回去寫奏本!向聖上彈劾你這個居心叵測的張居正舊黨!”
這下子,本就臨處暴怒邊緣的郭正域,終於是忍不住了!
陰陽誹謗他受過張居正的恩惠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之下,直接便被定下了他是‘張居正舊黨’的罪名!
這樣莫須有的‘大罪’,郭正域哪裡受得了?
憤怒間,這位傲氣的翰林學士,當即便是揮起拳頭,往沈子木身上砸去,口間還大罵道:
“老殺才!吃我一拳!”
這下子,場麵可以說是徹底控製不住了!
都打起來了,也彆管什麼主審、聽審、陪審啥的了,人群紛紛湧到了大堂中央,紛紛前來勸架。
然而,這勸架勸的卻是相當‘厲害’,從一開始的隻有兩個人對毆,勸著勸著,竟變成了群體互毆!
然而不論打成什麼樣子,沈一貫始終都徘徊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