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輝不是想為他這個君父表忠心,分憂解難嗎?
眾所周知,為皇帝辦事,注定就是要背黑鍋的!
朱翊鈞倒想看看,張重輝這個‘邪祟’究竟能不能替他這個天子君父分憂了!
張重輝看得懂朱翊鈞的意思,二話不說就認錯道:
“陛下,當初草民尚還年幼,不懂事也的確操之過急了些,是草民考慮不周了,還請陛下您許草民將功折罪!”
“將功折罪?”朱翊鈞也是驚訝了一下,他問道:“伱的意思是,你還真有法子能讓福王當上太子?”
講實話,朱翊鈞並不認為張重輝有這個本事。
在最近接二連三的彈劾聲中,朱翊鈞甚至都想要放棄,改立太子的想法了。
沒辦法,他最近真的太累了……
朱翊鈞累到都在想,乾脆就讓朱常洵當一輩子的王爺吧……
大不了給兒子很多很多的錢,讓兒子富貴榮華一生。
“當然有!”張重輝胸有成竹地說道:“有誌者,事竟成!陛下,草民不僅有法子能讓福王當上太子,還能讓前朝大臣們挑不出一點錯漏!”
“嗬嗬……”朱翊鈞也是被張重輝的大話給逗笑了,更是不由得嗤笑道:“你還真是好大的口氣啊,跟‘他’當年那句……”
那句“吾非相,乃攝也”,終究還是讓這位好麵子的帝王啞住了口。
朱翊鈞不想說,張重輝也不想聽。
“陛下,請您恕草民鬥膽直言。”張重輝說道:
“其實當初,您不該那麼快就答應了複建文年號一事,您操之太急了!
草民知道您是愛之所切,這才急著想讓福王殿下早日登上儲位。
可皇太子今年才十四歲,他年紀還小,又處處為人謹慎,實在是很難抓住他的錯漏之處!
您應當等太子殿下年紀稍稍大些,最起碼也得他娶了妻妾,承過魚水之歡啊!
隻有經曆過了世俗欲望的人,才會更加經不住誘惑!如此想要抓太子的把柄,才可謂是易如反掌!”
聽完這番帶著‘批評意味’的話後,朱翊鈞頓時心生出了一種‘熟悉’的怪異感覺,他更是將這種怪異的感覺,直接說了出來:
“你在教朕做事?”
張重輝忙道:“陛下,草民不敢。”
“你敢!”朱翊鈞也不知道為何,莫名間就生起了氣來,他反駁道:
“張重輝,本來朕還覺得你挺聰明的,沒想到你居然也就隻是小聰明而已!如此明顯的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說朕太操之過急了,可朕能不急嗎?太子現在本該是最頑皮多事的年紀才對,可他在這樣頑皮的年紀卻是處處膽小謹慎!
太子現在都這麼謹慎了,待他年歲大些豈不是更加沉穩,更加得前朝大臣之心?你說朕操之過急,朕隻覺得你目光短淺!”
朱翊鈞或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副‘死鴨子嘴硬’的狡辯模樣,像極了被彆人指出錯誤,自己也知道自己錯了,卻仍舊因為好麵子而不肯認錯的賴皮鬼!
是的,朱翊鈞其實早就已經知道,這次的種種事端出來後,他之所以會處在如此被動的局麵之下,歸根結底真正的原因,就是他自己操之過急了!
朱翊鈞本來就急了,‘恰巧’又有人主動提起了為建文帝複年號一事,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然而事實證明,沒有那麼多‘恰巧’,那些自以為的‘機遇’,有時候甚至是彆人早就已經挖好了的陷阱!
毫無疑問,朱翊鈞掉進了陷阱裡,他也知道自己中計了,可這位好麵子的帝王怎麼可能承認自己錯了?
張重輝悄悄打量了朱翊鈞一眼,隻見對方臉都紅了,顯然是被他說到‘痛點’上了。
張重輝很清楚,像萬曆這種人,其實什麼都知道。這種人清楚的知道自己都錯哪兒了,可就是不願意承認錯誤。哪怕將種種證據都甩在他的臉上,他也不會承認。
張重輝更清楚,麵對這種剛愎自用,死不承認錯誤的人,往往不能采用‘講道理’的方式。
畢竟要讓這種人承認自己錯了,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但也不能采用‘奉承’的方式,畢竟對方都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往往就要采用‘哄’的方式來引導。
“陛下,被您這麼一提醒,草民突然發現了一處不對。”張重輝像是想到了什麼關鍵點一般,微微激動道:
“陛下,您有沒有發現,自打您為建文複了年號之後,這妖書什麼的就全都接踵而至了!
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在故意挖坑,逼你露出馬腳!真不知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故意如此,真是可惡!”
看著張重輝這副憤憤鳴不平的模樣,原本還在惱羞成怒中的朱翊鈞像是找到了‘犯錯借口’一般,沒那麼生氣了的同時,他還順著張重輝抬來的‘無形梯子’往下爬,故意懷疑道:
“難道不是你小子挖的坑?朕猜,複建文年號一事,十有八九就是你聯合於慎行搞出來的!”
“陛下,您這可就冤枉草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