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是覺得對不起太子,完全可以在廢太子後,給他一塊好的封地,再給他榮華富貴一生。
陛下,您想想您最喜愛的福王殿下,您若是再不做出割舍,福王殿下這輩子都隻能是一個王爺了。
陛下,您真的舍得讓福王殿下成年之後,永遠離開您,去千裡之外的封地,與您和鄭貴妃遙遙無望嗎?”
聽著這番雙標至極的‘勸誡’,朱翊鈞十分清楚,張重輝這是看穿了他的真實想法。
朱翊鈞更清楚,張重輝這已經不隻是在給他這個皇帝‘遞’梯子爬了,這更是在‘背’著他這個皇帝爬梯子啊!
“唉……”朱翊鈞也懶得裝了,他微微歎氣道:“太子老實,你這個餿主意沒用的。”
“陛下,這可不一定。”張重輝早就有所準備一般,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天性的確純良敦厚,如此之人實在難以誤入歧途。
但,草民認為這世間沒有絕對的人和事,事瞬息萬變,人亦是如此!
太子殿下之所以本性敦厚,那是因為他從小到大,身邊皆是良善之輩。
但倘若,太子身邊出了奸戾之人呢?陛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張重輝的話音才剛落下,朱翊鈞就忙道:
“翰林院的那些書呆子們,個個都標榜著自己是坦蕩君子。
他們為人迂腐,肯定不敢在太子麵前作出不正之風,言不正之事。”
朱翊鈞的意思很明顯,太子的老師不管背地裡什麼鳥樣,表麵上永遠都是君子,他們不敢教壞,更不敢帶壞太子。
也就是說——該上哪兒找奸戾之人來帶壞太子啊?
“陛下,既然講師這條路走不通,何不從太子伴讀,或是從太子身邊伺候的宦官們下手呢?”張重輝提議道。
“沒用的。”朱翊鈞搖頭道:
“太子的老師裡,有一個叫郭正域的,此人你也知道,他就是塊硬骨頭。
但凡太子身邊有德行不正的人,都會被他斥責驅趕,並對太子再三叮囑遠離這種宵小之……”
朱翊鈞說著說著,話突然停了下來,他也是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暴露了’些什麼……
與此同時,張重輝也聽出來了,萬曆皇帝之所以如此了解這些情況,可不就是早就想過要帶壞太子,卻屢試屢敗了嗎?
張重輝看出來了,但他很給麵子的假裝自己沒看出來,轉而接話道:
“陛下,草民記得,上次太子來找草民時說過,此次妖書跟郭正域有所牽扯。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借著這個由頭,罷了郭正域的官呢?”
“不可!”朱翊鈞二話不說便拒絕道:“郭正域待太子極好,且極負責任,太子為此還特地求過朕,他……總之不行。”
看著朱翊鈞那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張重輝也是十分不解。
你都已經狠心到想要廢了你兒子的太子之位了,怎麼這時候又心疼上兒子了?
張重輝無法理解朱翊鈞這彆扭又婆媽的想法,但這也正好,倒還省得他再多廢彆的功夫了。
“那陛下,或許就隻能使美人計了。”張重輝又提議道。
“不行!”朱翊鈞再次搖頭道:“女色傷身,太子年紀又還小,朕不想太子傷著身體。”
又一個提議被朱翊鈞否定了,再聽他說的那些理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疼愛朱常洛這個長子呢。
“陛下,您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很難辦啊……”張重輝先是歎氣,緊接著又是一副實在‘無可奈何’了的模樣道:
“既然如此,那恐怕就隻有一個人,才能擔任這帶壞太子的奸戾之輩了。”
“誰?”朱翊鈞問道。
“回陛下。”張重輝將手一拱:“那就隻能是,草民我自己上了。”
“你?”朱翊鈞居然一改多疑常態,隻問道:“伱能行嗎?”
“陛下,一來草民認識郭正域,自信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張重輝說著看向了朱翊鈞,拆穿對方心思道:
“二來,想必陛下您也早就看出來了,眼下除了草民以外,恐怕也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了吧?”
一時間,氣氛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朱翊鈞雖然並不太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張重輝很聰明,不僅算計起人來幾乎滴水不漏,就連給他這個皇帝遞梯子時也能夠做到不動聲色。
這樣的一個人,很適合做一把刀,更適合做他這個皇帝的‘白手套’!
可這樣一個充滿了不確定因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