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案宗上的證供都是編的,而這個窮秀才,隻是一個替罪羔羊而已!
“張簡修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拿這種結果來糊弄朕!”朱翊鈞當場就想把這一遝案宗給扔了!
然而,朱翊鈞都還沒來得及扔,就看見張誠跪在了地上,並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掏出了另外一遝,沾染了血跡的案宗。
“稟皇爺,奴婢也是怕您生氣,這才不敢將這駭人聽聞的臟東西呈給您……”
張誠忐忑說話間,將這遝沾了血的案宗轉交給了一旁的陳矩。
陳矩正要接過這沾了‘汙穢’的案宗,然而卻是被皇帝陛下先一步給搶了過去!
朱翊鈞已經懶得在意上麵有沒有血了,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拿帶血的案宗了!他現在隻想趕緊得知答案!
因為朱翊鈞已經提前預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事實證明,朱翊鈞的預感還是挺準的。
因為在這遝沾染了血跡,還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案宗之上,所記錄著的內容,實在是牽扯到太多太多人了!
牽扯到的人,除了朱翊鈞早就已經預料到的鄭貴妃,和鄭國舅以外,居然連他的親弟弟潞王,乃至於他的生母李太後都被牽涉其中!
其實這份案宗上的內容並沒有多少,上麵在記錄到那間藏滿了妖書雕版的房子,是李太後娘家親戚的時,就已經戛然而止了。
很顯然,查的人很聰明,查到這裡,便已經不敢再繼續往下查了!
畢竟再查下去,萬一真查出些什麼來可怎麼辦?
朱翊鈞看完這份案宗後,隻覺得頭皮發麻,他相信李太後不是妖書的幕後主使,可身處在帝王的高位之上,他不可能不敏感多疑。
更不提,他的這位太後母親,可是曾揚言過要廢了他這個皇帝的啊!
朱翊鈞呆愣了許久,如以往發呆時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陳矩和張誠都不敢打攪皇帝陛下,隻靜靜跪在一旁等待著,他們都不是第一次見皇帝陛下這樣發呆了,故而對此情形,也都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陛下總算是開口了。
“這份臟東西上的內容,一個字都不準泄露出去。
另外,把先頭那份案宗交到刑部去,讓他們召開一次會審,走個流程把罪給定下。”
朱翊鈞歎著氣下了命令,他的意思很明顯,這次的妖書案,他真的不想再查下去了。
畢竟再查下去的話,對‘所有人’都不好。
……
張誠搶先領著命令下去了,縱使現在的東廠並不是由他掌管,可萬曆皇帝卻還是默許了他的種種‘越俎代庖’之舉。
陳矩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既然皇帝都如此表態了,縱使他心中有些不爽,還是隻能咽下這口氣。
……
與此同時,京師的一處宅院之中。
這處宅子,是萬曆皇帝專門讓陳矩挑來送給張允修的。
張允修本就不想寄人籬下,住在趙士楨家裡,如今倒也托了萬曆皇帝的福,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好居所。
也是直到此刻,張允修跟張重輝這對‘叔侄倆’,總算是能夠‘光明正大’的私下獨處了。
“你確定皇上不會再繼續查下去嗎?”張允修麵帶焦急地問道:
“事情牽涉到了太後,萬一皇上一怒之下徹查起來可怎麼辦?
那處房產雖然還未過戶到你的名下,可咱們是實打實交了錢的啊!這隻要再深究往下一查可就……”
“放心吧。”張重輝打斷了張允修的擔憂,安慰道:“相信我,皇上絕對不會再查下去了。”
“為何不查?”張允修仍是不解,他不相信就差這麼臨門一腳了,多疑的皇帝會不查下去!
“因為他不敢。”張重輝直接放言道。
“啊?”張允修更加不理解了,就在他想要繼續刨根問底時,張重輝卻是提前問他道:
“皇上宣你進宮,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唉,彆提了。”張允修一臉無奈,又略顯尷尬地道:
“這皇帝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大半夜的讓人宣我進宮,直到第二天臨近正午了才見我。
我還以為他要審我什麼呢,結果他居然跟我嘮起了……小時候的那些事情。”
“啊?”這回輪到張重輝不解了,問道:“小時候的事?你們小時候見過?”
“嗯……”張允修一臉晦氣,不太情願地說出了那一段,並不太美好的過往,道:
“我八歲還是九歲那年,被蔭官後進宮謝恩,當時本就隻打算,磕兩個頭就回家。
結果那時候的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閒了,還是如何,竟拉著我問了好一大堆的廢話。
他還……他還跟我炫耀!我是真不知他一個皇帝,跟我一個孩子有什麼好炫耀的!幼稚!”
張重輝越聽越懵,卻也大概摸到了一些苗頭,並問道:“他都跟你炫耀什麼?”
然而這一次,張允修卻是不怎麼肯說了,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