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卻是令人意外極了!
“五郎,快過來。”
正在湖邊釣魚的朱翊鈞笑容滿麵地招呼著張允修,又對陳矩吩咐道:
“陳矩,朕要五郎陪朕釣魚。”
這下子,張允修愣住了,陳矩也呆住了,二人都意外於皇帝陛下這莫名其妙的舉動。
雖然不太明白皇帝一大清早的抽什麼風釣魚,但皇帝邀請釣魚,張允修自然不敢拒絕。
陳矩也是急忙著人,為張允修搬來了小凳子,以及釣魚所要用到的家夥事兒。
“五郎,朕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朱翊鈞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是不是朕給你挑的人家,不合心意?”
“回奏陛下。”張允修手裡的魚竿握得穩如泰山,恭敬回道:
“天子您為臣親賜的婚事,臣怎會不合心意,隻會覺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這般好的女子。”
“噢?這樣說來,你很滿意朕給你安排的這門婚事了?”朱翊鈞問道。
“回陛下,自然滿意至極。”張允修回道。
“那朕怎麼聽聞,昨日你在喜宴上,與新婦娘家人發生了不愉快。”朱翊鈞情緒不明道:
“你可知,接下來外頭都將會議論,說你的這門親事,是朕逼你成的呢。”
“請陛下恕罪。”張允修放下魚竿後就要跪下,然而卻是被朱翊鈞給攔住了。
“五郎,朕知道這不怪你。”朱翊鈞頗為‘體諒’地說道:
“朕知道,是新婦的娘家人太過囂張跋扈了,你放心,朕已經命人去新婦家中警告過了。”
聽見此話的張允修不由得心生奇怪起來,他完全看不懂皇帝這番先是質問,又是安撫的操作,究竟是為何意。
難道就為了嚇唬他一下?還是說,想要借此表達些什麼暗意?
張允修不是朱翊鈞肚子裡的蛔蟲,他聽不懂朱翊鈞話裡的意思。
同時,張允修回想起了張重輝曾說過,皇帝是個心思彆扭的人,這種君主的心思,能猜則猜,猜不透的話乾脆就不猜。
畢竟不猜,總好過亂猜。
故而,張允修乾脆也就不去猜了,謝過皇帝後,他又撿起了魚竿,繼續釣魚。
釣魚是需要安靜的,畢竟魚兒聽得見水麵的聲音。
然而,也不知道萬曆皇帝是不是在這西苑裡頭呆了太久憋得慌,還是為何,自打張允修來了以後,他就一直主動找著話聊。
朱翊鈞先是客套一般,問了張允修這一年以來過得如何,又是扯了一些有的沒的話題聊。
聊到最後,朱翊鈞甚至‘又’聊起了張允修最不想聊起的,有關於小時候的那些陳年爛事。
張允修隻覺得皇帝的嘴是真的囉嗦,他甚至都要懷疑,皇帝究竟是讓他來陪著一塊兒釣魚的,還是讓他來陪著嘮嗑的了。
“五郎,你還記得孫海嗎?”
“回陛下,臣不記得了。”
“你忘了?不可能吧,當年你在宮裡陪朕住了小半月,都是孫海幫你安排的衣食住行。”
“回陛下,臣那時年紀還小,許多事真的已經不記得了。”
“這樣嘛……那你還記得朕那時最喜歡的那個白玉碗嗎?就是那個,你父親他親自為朕挑做為壽辰禮的白玉碗。”
“回陛下……記得……”
“記得啊,那個碗後來碎了,就是孫海不小心砸壞的。”
“……”
“倒也無妨,一個碗而已,朕多的是碗,砸碎了換一個就是。”
“陛下富有四海,自然是如此。”
“五郎,朕記得你也很喜歡那個碗是吧?這樣吧,朕這裡還有不少差不多樣式的玉碗,等會兒你走時,朕讓人挑些送你。”
“臣……多謝陛下賞賜。”
“五郎,朕怎麼瞧著你的臉色愈發不好看了啊?”
“回陛下,大概是臣昨夜大喜時喝多了,酒勁還未過吧……”
“這樣嗎?話說你的喜酒,朕都沒喝上呢,著實可惜。這樣吧,今日補一番!”
朱翊鈞說罷,直接下令讓宮人抬酒上來,準備就在這湖邊,一邊釣魚,一邊補喝喜酒。
張允修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大清早宣他來釣魚,又聊了些似是而非的話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要‘補喝’他的喜酒?
大白天的喝什麼酒?
張允修瞬間便意識到了不妙,他敢肯定皇帝的目的不簡單!
事實證明,張允修的預感並沒有錯,因為皇帝說的這‘補喝’喜酒,說是補喝,實則卻是朱翊鈞在單方麵的給張允修灌酒!
“陛下,臣酒力不勝,萬一在禦前失儀,驚擾了陛下您可就不好了,臣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