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閣老也正在討論著,李如鬆遭受埋伏一事。
然而,四人卻是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對於此事隻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討論而已。
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於慎行了,因為這一仗死了不少的人,而死人,是要賠撫恤金的。
“我大概算了一下。”於慎行有氣無力地說道:
“遼東的軍餉已經拖欠了半年有餘,加上此次陣亡將士們的撫恤金,折合白銀,最少也要……”
於慎行就這麼算起了賬,其他三人隻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他們很清楚,於慎行整這一出,是要他們想法子,將各地收不上來,拖欠已久的稅款給收上來。
算了半天賬後,於慎行最後歎道:“播州的楊應龍都還沒剿滅,朝廷還要打仗,再這麼打下去,國庫又還能撐多久啊……”
三人仍舊是什麼也沒說,隻是“哎……哎……哎……”地歎著氣。
於慎行看得出來,這仨在裝傻,本就壓力極大的他頓時惱火了起來,乾脆一拍桌子道:
“這內閣不是我於慎行一個人的內閣,眼下國家內外都在打仗,花錢如流水!各省各地的稅款又收不上來!難道我們要一直坐吃山空,寅吃卯糧不成!
還有!三大殿都被燒成什麼樣子了你們也都看得見!堂堂天子皇宮成了一片廢墟,難不成要讓我們一直放著這些爛攤子不管嘛!
你們也休要再裝傻不言了!你們就說該怎麼辦吧!”
於慎行是真生氣了,自打他入閣以來,得罪人的事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在乾!
剩下的三個要麼在看戲,要麼在內鬥,一出事就全都裝死了!
“可遠,彆生氣,彆氣壞了身子。”首輔朱賡好言安慰道:“我們這不是正在幫你想辦法嘛。”
“什麼叫幫我想辦法?”於慎行頓時更氣了,乾脆直接道:
“朱元輔,你彆忘了,你才是這大明朝的內閣首輔!
我現在說的這些事情,也本該是伱這個內閣首輔最該操心的才是!”
眼看首輔都要被次輔給罵哭了,一旁的郭正域看不下去了,直言道:
“稅款的事情隻能是慢慢想法子,眼下我們討論的是遼東的事,於閣老你好端端扯到這上麵來做什麼。
況且,朱元輔好歹也是你的上級,你似乎不該這樣同他說話吧。”
郭正域倒不是想為朱賡說話,他隻是不爽,於慎行總是壓他們所有人一頭罷了。
方從哲這時也出來了,卻是幫著於慎行道:“難道那些戰死的遼東將士們不用撫恤金嗎?歸根到底,現在錢從哪裡來才最要緊!”
“嗬!”郭正域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我提議,加收浙江一年賦稅吧!”
這下子,身為浙江人的方從哲急了,反問道:“你怎麼不說加收湖廣的賦稅?”
郭正域麵不改色道:“端午汛就要到了,前兩日巡按湖廣的禦史才上疏,說多地已經連續下了半個多月的大雨,再這樣下去必定水災泛濫!方閣老你的意思是要加收災民們的賦稅?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方從哲忙道:“湖廣那麼大,總不可能兩湖兩廣都在下雨吧?”
郭正域也反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大明朝收不上來的稅,全都得從湖廣加收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眼看這倆人又要吵起來,氣得於慎行大吼一聲:“行了!都彆吵了!”
事到如今,於慎行已經不指望這三人能有什麼法子了,他乾脆直接拿著賬本去往戶部。
隻是在離開之前,於慎行還撂下了一句意味頗深的話:
“此次遼東戰敗,擺明就是內部出了奸細,你們還是先想好,要怎麼跟皇上交代此事吧!”
……
張重輝今天有點忙,先是見了張誠,現在又來了個於慎行,等會兒他還要去見另外一個人。
於慎行這回沒有墨跡,上來就是問張重輝道:“遼東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啊?”張重輝卻是一臉茫然:“什麼事?”
於慎行了然笑道:“你要是不裝傻,我還能不懷疑你,可現在我幾乎可以確定,你知道了。”
“沒錯,我是知道。”張重輝將手一攤,直言道:“有人想要李如鬆死,而你,一早就知道此事,對吧。”
這回輪到於慎行裝傻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重輝笑了,以牙還牙道:“你要是不裝傻,我還能不懷疑你,可現在我幾乎可以確定,你知道了。”
於慎行沉默了,然而張重輝卻是繼續拆穿道:
“你也不喜歡李如鬆,所以你放縱奸細傳信給敵人,你想等李如鬆死了,再重新啟用李成梁,對吧?”
於慎行的表示逐漸凝固,無言以對的他隻能是沉默。
“好啦,彆怕,我又不會出賣你。”張重輝安慰一般拍了拍於慎行的肩膀,笑道:
“對了,五郎進翰林院的事,辦妥了嗎?”
於慎行搖頭,又點頭:“我把他的名字寫進庶吉士名單上了,皇上批不批,我就不知道了。”
“寫了就好。”張重輝點了點頭,又提條件道:“對了,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麼事?”於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