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言行,何其猖狂,何其無恥!朝廷公物,乃國家之根基,豈容他人隨意糟踐?此等之行,無異於對天子尊嚴的公然侮辱,對朝廷權威的公然挑戰!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臣雖微末,亦當儘忠職守,護國之利!故,臣張重輝懇請皇上,對今日涉事官員嚴懲不貸,以正朝綱,以振國威!
謹上!”
朱翊鈞很快便看完了張重輝的這道奏疏,看完後,他忍不住皺眉道:
“不是……有這麼嚴重嘛……”
不就是壞了一扇門而已嘛,至於說的這麼……罪大惡極?
轉念一想,朱翊鈞倒也不奇怪了,畢竟這些年來他被言官們罵的更加誇張。
就好比,他自己覺得自己隻是腿腳不便而已,卻都能被人說成是腎虛。
看完了張重輝的彈劾奏本後,朱翊鈞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他轉頭問起了陳矩:
“彈劾張重輝的奏本有多少?”
陳矩道:“回皇爺,有很多,很多……您要看嗎?”
朱翊鈞想了想,道:“算了,不看了。另外,傳旨下去,把今日堵在鴻臚寺主簿廳門外的那些人,以損壞朝廷公物為由,全部罰俸三個月。”
……
罰俸一事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了,眾人眼看拿張重輝開刀不但沒有落個爽,反倒還被扣了錢,乾脆轉頭去找內閣討要說法。
為了躲開這些沒完沒了的政治鬥爭,首輔朱賡乾脆以身體不適為由,向上遞了辭呈,撂挑子不乾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回,素來不愛處理人事調動的皇帝陛下,居然破天荒的批準了朱賡的辭呈。
朱賡走了,於慎行接下了這個所有文官們都夢寐以求的首輔之位,然而,他卻並沒有多高興。
皇帝陛下一天不罷免開礦一事,他這個現如今的內閣首輔,就注定將要不得安寧一日!
……
朱賡走後,於慎行自然而然,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眾矢之的。
一麵,是立場的無可奈何,另一麵,又不得不去麵對皇帝的故意為之。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皇上罷免礦稅?”
於慎行還是去找了張重輝,儘管如今他們二人正在風口浪尖上,正是應該避嫌,不能見麵的時候。
可即便如此,於慎行還是毫不避諱的去了趙府,且又一次見到了正在玩木頭的張重輝。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嘛。”張重輝回答的同時,正拿著小刻刀,小心翼翼地雕刻著手裡的長條形木件。
“你什麼時候告訴過我了?”於慎行皺眉問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那你就再多想想。”
“不是……我說這都什麼時候了,火都快燒到眉毛上了,你還整天玩這些破木頭做什麼?”
於慎行是真的急了,他都已經急的焦頭爛額了,張重輝卻還在那淡定自若的玩木頭,這讓他沒緣由的焦躁不安。
“玩木頭怎麼了。”張重輝將長條形木件上的殘屑吹去後,才道:
“彆小瞧了這根木頭,這可是我送給皇孫的禮物,可不得用心些。”
“皇孫才多大……”於慎行歎氣道:“與其想著攀附繈褓嬰兒,還不如想想眼下的局勢,該怎麼處置吧……”
“眼下什麼局勢?”張重輝故意問道。
於慎行道:“朱賡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走了,皇上擺明了就是在把我推出來替他擋刀。皇上一日不罷免礦稅,我這首輔的位子就愈發動蕩。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不想乾了,管他洪水滔天,我想回老家種竹養鶴了。”
於慎行這番話說的極是輕鬆,好像真的隨時就要撂挑子不乾了一般。
然而,張重輝聽完後卻是笑了道:“怎麼,用不乾了來威脅我啊?”
於慎行矢口否認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張重輝笑道:“得了吧,你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於慎行也不裝了,直言道:“我也不瞞你,我的確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可我也沒騙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即便我不想走,也會被逼走!”
“嗯。”張重輝隻應了這麼一個字。
眼見張重輝這般敷衍,於慎行又急了:“所以呢?我知道你有辦法能讓皇上罷免礦稅,你為什麼不願說出來?難道讓那些礦監危害天下蒼生,是你想看到的嗎?”
“天下蒼生?哈哈哈……”張重輝突然大笑幾聲,怪調道:
“你還真是個有格局的人啊,既然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那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
“什麼主意?”於慎行嗅到了不好的意味。
“簡單啊。”張重輝甩著鋒利的小刻刀,一邊甩一邊笑說道:
“既是為了天下蒼生,那就再來一次改製吧!把世家大族,官紳貴胄們的田地,全都拿出來分給窮苦百姓!如此一來,也就不會……”
“你瘋了!”於慎行急忙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