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院子裡的眾人誰也沒有留意她語詞的變化,心思各異僵持著。
“潘成濟,你是陽武縣最大的商戶,家中產業遍布整個縣城。縣令縣丞們為求民生安穩,也會禮讓你三分。”
陶以墨繼續道,“這種禮讓非但讓你不收斂,反而助長你跋扈之風,越發欺壓百姓,魚肉鄉裡,是十裡八村人儘皆知的惡霸。”
“縣令縣丞們以前對你輕拿輕放是因為你尚知分寸,不會做得太過分。”
陶以墨道,“如今你不僅戕害百姓,更害死上一任的縣丞,將手伸到縣令的任命之上。”
誰說不是呢?
潘成濟以前隻敢欺負百姓,現在連縣丞都敢殺,更彆提他們這群在縣丞之下的衙役們了。
衙役們心有戚戚。
——他們不是不恨潘成濟,是不敢啊!
上一個想要為民請命殺潘成濟的縣丞已經橫死街頭,他們實在不想做下一個。
陶以墨眸色微深,“商賈好財是天性使然,商賈好權,便是自尋死路。”
“是以,節度使派湯縣丞來收拾你,送你這個無惡不作的惡霸下地獄。”
陶以墨看向湯卓。
湯卓立刻挺起胸膛。
沒錯,節度使欽點他來陽武縣,要他做出一番事業來!
衙役們眼前一亮。
陶東家,你怎麼不早說?
要是早知道湯縣丞身後的人是節度使,他們哪裡還會受潘成濟的惡氣。
衙役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節度使?”
潘成濟臉色微變。
關於湯卓來陽武縣當縣城的事情,他也聽過幾耳朵,說湯卓是節度使派來的,但至於為何排湯卓來陽武縣,他便不清楚了。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可若是這條強龍是節度使的話,那他便是節度使動動手指便能捏死的螻蟻。
陶以墨眉梢微抬,“湯縣丞不僅是陽武縣的縣丞,更是節度使的門生,受節度使之命,特意來陽武縣除惡安民!”
對,就是這樣......等等,他什麼時候成節度使的門生了?
他的確是節度使欽定的來陽武縣當縣丞,但之所以來陽武縣,是因為他嘴笨且窮,沒錢沒嘴走節度使愛妾的後門,所以才被節度使打發來陽武縣當縣丞。
眾所周知,陽武縣惡霸作惡,百姓民不聊生,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沒什麼油水可撈且容易性命不保的地方,他如果是節度使的門生,他怎麼可能被節度使丟在這兒?
到底是生意人,陶東家的這張嘴委實能吹!
湯卓嘴角微抽,沒好意思打斷陶以墨的話。
——彼時他與陶以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彆說陶以墨說他是節度使的門生了,哪怕說他是探花出身、天子門生,他也得硬著頭皮去接著。
湯卓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含蓄。
這種笑本來沒什麼意思,但這種場景下落在潘成濟眼裡,那就彆有深意了。
微微一笑是胸有成竹,麵色淡然是我靜靜看你出醜。
畢竟身後的人是節度使,彆說隻是殺他一個惡霸了,一群惡霸在他麵前也是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他宰割。
可湯卓想殺他,他便隻能坐以待斃嗎?
不,他絕不坐以待斃!
他不擇手段打下這番家業來,為的不是讓彆人想殺他便殺他的!
湯卓心中發狠,向周圍扈從使了個眼色。
一不做二不休,先動手為強,後動手遭殃。
待他殺了湯卓與陶以墨,便收拾金銀細軟去其他地方。
雖說這樣讓他元氣大傷,可總比被人抄家滅族強。
潘成濟冷笑道,“什麼節度使不節度使的?我不認識!”
“我隻知道,今日你們——都得死!”
劍光驟現。
潘成濟拔劍,劍指湯卓。
“???”
他就知道陽武縣的縣丞不是那麼好當的!
湯卓瞳孔微縮,手忙腳亂躲潘成濟手裡的長劍。
早知道潘成濟動不動抽刀捅人,他就是傾家蕩產去賣身也要走節度使愛妾的後門換個地方當縣丞!
“冷靜!潘成濟,你冷靜一點!”
湯卓一邊跑,一邊勸,“有話好好說,彆動不動動刀動槍的!”
潘成濟道,“你不給我活路,那我就先送你去死路!”
“快攔住潘成濟,保護湯縣丞!”
陶以墨立刻吩咐侍從。
侍從衝上前,與潘成濟的人戰在一起。
院子裡亂成一團。
有扈從破釜沉舟跟著潘成濟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