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步走入屋中,隻見兩道身影正坐在餐桌的兩側,眼圈通紅,像是剛剛哭過一場。
聽到開門聲傳來,兩人先是一愣,隨後同時轉頭。
“爸……媽……我回來了。”
陳伶頂著昏沉的腦袋,下意識的準備在門口換鞋,卻發現自己一開始就赤著腳,此刻腳底板與指縫幾乎被泥濘塞滿,已經將地板踩出兩個大黑腳印。
此刻坐在餐桌旁的兩道身影,看到推門而入的紅衣陳伶,瞳孔劇烈收縮!
“你……你……”
男人的喉結滾動,他張大嘴巴,一副見鬼的表情。
“媽……家裡有水嗎?我好渴。”回家之後,陳伶精神徹底放鬆,意識已經在昏迷的邊緣,他自己一邊喃喃的說著,一邊已經跌跌撞撞的走進廚房,抱起飲水機上的水桶痛飲起來。
咕嚕,咕嚕,咕嚕……
廚房中,那紅衣身影好似野獸,貪婪的吞咽水源。
嘴角滲出的水流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聚成水窪,倒映著客廳兩張驚恐蒼白的麵容。
“阿……阿伶?”女人強行鼓起勇氣,哆嗦著開口,“你……你是怎麼回來的?”
陳伶抱著水桶瘋狂吞咽,渾然聽不到女人的話語,隨後他似乎是覺得這麼喝太慢,直接將拳頭粗細的水桶頭塞入嘴裡,一口將其咬碎!
合成塑料被用力咀嚼,狂湧的水流灌入他的嘴中,暢快淋漓!
“走回來的啊。”
一個聲音從陳伶背後傳出。
是的……背後。
此刻的陳伶,依然在沉浸式的吞水,而他的聲音卻清晰的落入兩人的耳中,
就好像在他背後看不見的虛無中,還站著一個紅衣陳伶,攤開雙手,理所當然的回答著。
“雨有點大,我好像迷路了。”
“好像在路上摔了幾跤,鞋也不見了……”
“媽,我把地弄臟了,不急的話就等我明天起來收拾吧……現在我太困了。”
看著眼前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客廳的男女隻覺得後頸一陣發涼,玻璃盞中的煤油燈火不斷搖晃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戲謔的在玩弄燈芯。
他們臉色煞白,卻隻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終於,水桶被喝乾了。
陳伶一邊抹著嘴巴,一邊將水桶放下,隨後轉過身,一步一個黑腳印趟過地板,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爸,媽……你們也早點睡吧,晚安。”
他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反手關上房門,隨後就是一聲重物落在床上的悶響。
客廳陷入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那兩尊好似雕塑的身影,才僵硬的轉過頭……對視著彼此。
搖晃的燈芯恢複穩定,詭譎的煤油燈火勉強照亮昏暗客廳,他們顫抖著坐在椅子上,臉上看不見絲毫血色。
“他……回來了。”男人沙啞的開口,“這怎麼可能……”
“如果他真的是阿伶……”
“那我們昨晚殺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