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千呼萬喚始出來(1 / 2)

幾位當事人都說沒這回事,其他人也不能硬說有。這話題就算過去了。

不過姬旦有點好奇:“你方才背的這段,是誰寫的?”

“是漢時的司馬遷,太史令司馬談之子,我背的這段,就出自他寫的《史記》,這是《周本紀》中的一段。”

“聽名字仿佛是一本史書,”扶蘇低頭思忖,“‘周本紀’,想是專門寫周朝事的,難不成,還有‘夏本紀’‘殷本紀’?”

“或許還有‘秦本紀’,”王綰接過他的話,“這漢明顯是我大秦之後的朝代,他們的人既然要編撰史書,必不會漏掉大秦。”就是不知道,後人會怎麼評說他們。

不止他們注意到了這點,蕭何亦然,“這倒是很有意思,以往的史書,都是按事件發生時間編寫的。如果按著朝代、國家劃分,那麼想知道哪朝曆史,便可直接找到相應的‘本紀’去查看了。”

如果說其他朝代還隻能討論討論的話,劉徹這裡就比較方便了。他在聽朱厚照提起司馬遷的時候,立即就遣人將他帶了過來,問他《史記》一事,著重提到了神龍和漦。

你既然這麼寫了,那你一定見過吧?

若是後來的司馬遷知道他這麼想,必然得在內心反駁一句:寫了就一定見過?我還寫了高祖是赤龍子的事情呢,那會兒還沒我的影子呢。這編史不都是結合的前人述說麼?最多再附一兩句自己的觀點。

可惜現在的司馬遷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是怎麼想的。他老老實實道:“臣尚無此心,不知。”不過他的父親倒是有心編撰一部記錄過往帝王將相事跡的史書,昭賢人功績的同時也鑒前人之過,使曆史文獻不至於斷絕。想必他後來也是接替了父親的事業。

司馬家的先祖任過周朝的太史,司馬談亦擔任太史令,家學淵源,司馬遷後來去寫史書了,倒也正常。

劉徹便沒再多問,帶了些調侃意味,道:“現下你可在前頭幾位帝王麵前露臉了,能被湯武始皇同時記住,是莫大的榮幸。眾位大臣都要羨慕你呢。”

但是陛下,我覺得,他們可能對你印象比較深刻誒!

司馬遷暗暗腹誹。不過這種無關緊要還討打的話,就犯不著在劉徹麵前說了。

但他想的也沒錯。

見司馬遷在劉徹殿上,幾位前朝帝王的第一反應就是——

哦,是剛才那個嘴欠家夥的臣子。

“那小朱啊,你不如現在就把他寫了哪幾卷說說,省得他以後還要多花一段時間想。”劉徹是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見朱厚照比他小不少,又是後世皇帝,自覺擺起了“前輩”的架子。

明朝皇帝們嘴角紛紛一抽。

“聽著像在喊咱家這幾個,”朱元璋道,“這漢武帝還挺自來熟的。”他倒沒有把自己往“小朱”裡麵代。

他是老朱。

朱厚照本人卻不覺得有什麼,他年紀小,所處時間又晚了那麼多年,本就和漢武帝差著輩兒呢。

“十二本紀,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十表八書,本紀是記錄曆代帝王政績的,世家記錄的是諸侯和諸侯國,列傳講臣子或者其他重要人物,十表就是大事年表,八書記載了禮、樂、曆法、天文什麼的。”

“哦?這麼說來,還有予?”子受饒有興趣地問。

“這是自然咯。”

“記載了予什麼?你《周本紀》都背得,《殷本紀》應當也不成問題罷?”

朱厚照沉默了一瞬:“其實我記性也不太好,隻是最近正好學到《周本紀》了,《殷本紀》早就忘光了。”假的,他自幼過目不忘,前一天授的課第二天就能倒背如流,隻不過他本人更愛好練武打仗,對這些史書典籍沒什麼興趣,因此也隻泛讀了讀。

彆看他前麵迫害姬發迫害得津津有味的,那也是因為姬發是曆史記載的情緒穩定。史書評判一人難免會有偏向,因為是人都有情感,就好比,有人愛牡丹,有人愛蓮花,愛蓮花者覺得牡丹庸俗,愛牡丹者說蓮花寡淡。於人也是一般,崇敬這人,就算這人有些事情做的不夠好,也可理解甚至直接忽略;不喜歡這人,那他就算做遍了好事,也不過是“裝腔作勢”,偽善爾。

但有些特點卻是情感沒辦法左右的。比如能忍。

姬發就是個中翹楚。他不但忍了,還忍得心甘情願。

按說這人常年征伐,應當有點兒“暴脾氣”,可他不。

據說當時孤竹國有兩位王子,伯夷和叔齊,因為受不了紂王的暴、政而去投奔西伯姬昌。路上正好遇見了武王伐紂的大軍,才知道姬昌此時已經死去。二人大失所望,扣馬諫阻:“死不葬,爰及乾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差不多就是指著姬發的鼻子罵他不仁不孝了。姬發手下的兵士見狀立刻就要殺了他們,卻被薑太公以“此義人也”為由放歸而去。

雖然是薑太公阻止的,但就朱厚照自己而言,要是有人敢這麼罵自己,不管誰勸,他定是要對方好看的。

還有一回西戎國進獻了一隻大狗給姬發,這隻狗四肢短,善於搏鬥,頗具靈性,姬發十分喜愛,重賞了使者。但此事被召公奭得知後,便作《旅獒》勸諫武王:“玩人喪德,玩物喪誌。”武王看完後立即醒悟過來,不但把獒送了人,還把其他貢品也分賜了下去。

有些人彆看被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古往今來多少賢人都恨不得跑回去給他效命,其實連一隻狗都養不了。

代入自己這邊的文臣——他們大抵是覺得武王會慣著他們。

瞧瞧,人家指著他鼻子罵、讓他把自己心愛的小狗送走,他都能忍。

那還有什麼是不能經受的呢?

所以對姬發,朱厚照還是比較肆無忌憚的。但是子受這個人,撇去曆史上對他的記載不談,就直麵他的這幾眼,朱厚照就覺得這家夥不好惹。這種人他雖不怕,卻也不想多聊。

總感覺和他說多了會走進坑裡。

“是嗎?那可惜了。”子受哼笑,沒再問什麼。

眼看著一個話題就要告一段落了,天幕還是沒其他反應。

“這天幕總不能就是讓大家互相聊天兒吧?”大家開始和自己的同僚咬耳朵。

“還挺有意思的,成湯、商紂王、周武王、秦始皇……這些可都是鼎鼎大名的帝王,沒想到還有親眼得見活人的一天。”

有些畫師早已在確認天幕上人身份的那一刻就動起筆了。

前朝帝王真人像。

不能錯過!

“沒什麼不好啊,我們可以和後人互相交流,若有什麼大事發生,得後人提醒,我們可以儘早想辦法規避。”

“說的是,還可以互通重大事件……君不見剛才成湯武王紂王都對《史記》中的‘神器’一說完全不知麼?若能根據他們本朝人的描述編撰一部詳實完備史書,那可是利在千秋的好事!”史官們摩拳擦掌。

司馬遷已經知道了自己未來是要寫《史記》的,少不得要趕緊打算起來。

早寫晚寫都要寫,不如現在立刻行動,從收集資料開始!

他看向劉徹:“陛下,臣待會兒……”

他話音還未落,天幕上的幾個人影顫抖了一下,轉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

司馬遷內心呐喊——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們事情呢!

彆走啊!

史官們的崩潰沒人能懂,畫師們卻是鬆了一口氣:

幸好咱手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起遲了!】

剛才消失的天幕又重新亮起,一個少年捧著堆成小山的書,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幕裡的桌子上。

“砰”

書本被丟到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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