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12)(2 / 2)

青年幾乎是咬著字節吐出話語,語氣在向來頗有溫和氣質的國民明星身上算得上有些衝。

對此,正在式神所在的彼端休憩的瓜姬和笹後都頗為理解,反倒是並不了解前麵情況的柊看著有些莫名。

她看了眼火藥味十足的名取周一以及仍顯得一派淡然的白鳥覺,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旁邊的日暮老先生見勢不妙早就溜回房睡覺去了,因此此時日暮神社的偏廳裡就隻剩下了兩人三妖。

在這份幾乎沉凝的詭異氣氛裡,還是白鳥覺歎了口氣,率先開口了:

“當年的事情我很抱歉,請相信,不辭而彆這麼久也並不是我的本意。”

女人神色和緩、嗓音清透,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鄭重地看著對麵的名取周一,似乎頗為誠懇。

被人這樣鄭重其事地看著的名取周一難得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語氣也不自覺地緩和了下來:

“那…年節的時候,覺姨你……”

“你想讓我陪你回家參與祭典?”

白鳥覺挑眉,神色間不由得帶上了些感慨:“「名取」……嗎?還真是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見到女人猶豫,名取周一連忙補充道:

“是的,彆看我現在這樣。目前我已經是名取本家的繼承人了,甚至在除妖界也……”

他頓了一下,垂下眼睫:“所以。當年那些事情不會再發生了,甚至覺姨你想改回名取姓也…”

“夠了。”

白鳥覺打斷了名取周一即將開口的話。

她看著名取周一眼中的錯愕與小心,卻依舊隻是笑了笑、吐出的話語卻不容置疑:

“我現在過得很好,不如說,在舍棄了一些並不必要的東西之後,我現在過得前所未有地好。”

女人揮手打斷了青年即將開口的所有話語,隻是微笑:

“不聊這些晦氣東西了。周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或者說,名取家有你才是走了大運。以及……”

“我不打算陪你回家參與祭典,但如果你真的為年節時候家裡的汙濁空氣所困擾的話,不如到我那兒散散心也行。我現在在東京那邊開了家心理谘詢事務所,那邊很熱鬨,年輕人也很多。”

名取周一愣了一下。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端詳了麵前久彆重逢的親人一番,確認對方對於自身近況的所言沒有一絲勉強,這才勾起唇角笑起來:

“看到您還是這麼有活力我就放心了,之前聽人說有見過和您類似的人我還道是謠傳。那麼請問我之後具體要到哪兒去拜訪?”

白鳥覺也笑起來:“去澀穀區全向十字路吧,我的事務所在街道末尾。哦對了,到時也讓你見見我家小悠仁。”

“小…悠仁?”

名取周一頓時挑眉問道:

“是覺姨的孩子嗎?”

青年剛剛才回溫的語氣,不知為何又略添了一絲冷意。

刹那間,名取周一思緒翻飛。

麵前的女性親屬失蹤了整整十年,再出現時——,獨身、沒有佩戴婚戒,卻改了姓氏,還有個孩子……

這足以導向很多不好的推斷。

一隻黑色的壁虎紋樣黑痣不知何時攀上了俊秀青年的半張臉孔,透過那雙剔透的紅眸,更襯得他眉宇間有些沉凝。

反而是白鳥覺伸手在整個沉入低氣壓中的名取周一麵前揮了揮,失笑道:

“喂喂,你想哪兒去了?悠仁是寄養在我這裡的孩子,他本姓「虎杖」。放在我這裡是因為我和那孩子的母親有些淵源。”

名取周一緊繃著的神色這才略微鬆緩了些,但還是擔憂道:

“如果有什麼需要,任何方麵,無論是生活還是其它……您知道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可以儘管來找我。”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又故作淡定地描補一句:

“畢竟覺…姨,您當年也很是照顧我和母親。”

白鳥覺先是訝異,後又有些忍俊不禁。

“噗,小周一你這樣嚴肅都讓我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白鳥覺笑起來,忍不住像當年一般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腦袋:

“說實話,你這麼有負擔乾什麼?當年名取家那勞什子破事和你個小孩子又有什麼關係?”

淺褐色的發絲劃過指隙,帶著跨越漫長時間卻依舊血濃於水的熟悉感。

女人的神色不由得越發柔和:

“我們的小周一啊,一直都是個溫柔的孩子呢。”

她感慨一句,果斷道:“所以不必顧及、向著你所期待的道路,一往無前地走下去吧!倒是我要說,如果周一你有什麼困難、任何方麵,無論是生活還是除妖,都可以來找我聊聊看~你覺姨我這…不,我當年可也不是吃乾飯的!”

名取周一怔怔地看著麵前嫻雅溫和的端莊女性,徹底地忽略了一開始看著人扛著半人高的金紅配色行李箱在荒僻的盤山公路上亂跑的剽悍場景。

青年果斷把女人那顯得不靠譜自誇拋在了腦後,痛失戳穿某白鳥義警偽裝的最好機會。

“那麼,時間不早。我也該告辭了,不知道覺姨你這邊?”

名取周一看了看已經徹底熄燈陷入安眠的日暮神社,有些歉意道:

“不然我還是連夜開車把您送回去吧。”

“不用,我之後還要趕去仙台一趟。而且現在已經在市區了、等下我自己打車去機場就好。”

白鳥覺揮揮手:

“如你所見,我可是剛度假回返,還趕著回家喘口氣。”

名取周一當然早就注意到了女人一身比起東京來說更加清涼閒適的度假裝扮,聞言不由得也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覺姨您這場假度的也很是‘精彩’啊。”

“彆笑我了,走吧。我還趕著接我家小悠仁回去呢。”

白鳥覺站起身來,拍拍名取周一的肩膀,打了個哈欠。

兩人幫著關上了大門,並在日暮神社門口道彆,相向離開。

而等人走遠了,一直隨侍在名取周一左右的大妖「柊」才忍不住顯形問道:

“不知道白鳥女士她當年……”

淺褐色頭發的青年沒有回答,隻是扣上了頭上的漁夫帽。

還是身為名取周一的第一隻式神的「笹後」摸了摸自己的羊角,抱著手臂道:

“她啊,一個超可怕的女人。不過周一少爺倒是一直很喜歡她。當年赫赫有名的‘除妖師-名取覺’被廢了全身血脈術法從家族中除名的時候,他還哭得超級傷心呢。”

“笹後!”

名取周一警告地微笑。

“知道了知道了,‘不許說阿覺的壞話’,對吧?”

笹後聞言很無語地嘟囔:“我還以為您一口一個長輩地叫著,是徹底死了心呢~”

話語最後,伴隨著名取周一輕輕的一聲歎氣,

“畢竟……十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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