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陳秉江的記憶力很好,哪怕隻是碰上一麵,他也記得真世子的長相。而現在,真世子穿著一件荷色外袍,被幾個人團團圍在其中,撐著氣勢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邊的喧鬨聲逐漸變大了。
陳秉江便順勢聽著響動望向那邊,不加掩飾的表情微變。宋遇也看了過去,揣測著問:“陳弟,是你認識的人?”
“對,宋兄稍等,我去去就回。”陳秉江說著,大步就往那邊趕了過去。宋遇見狀,疑惑跟上,看看情況或許也有他能幫忙的地方。
場中,一個和真世子長得三分像的少年皺著眉頭,很是委屈的四處嚷著:“大哥,我敬你是嫡親兄長,為你介紹大家也是一片好心,明明小弟已經很顧得周全了,大哥你……也不必這麼誹謗我吧?”
旁邊幾人紛紛幫腔的義憤稱是:“是啊!昌兄他是好意,這麼不領情……”“反過來這麼揣測自己親弟弟,兄台實在過分了啊!”“咱們這些人都是互相玩熟的,還怕什麼不成?晨兄隻管放心去,又沒人讓你也吟詩作對……”
真世子被這些人團團圍住,就要熱情好客的夾著他往不遠處的溪邊走去,他硬撐著氣勢,幾聲推辭不得,隻好臉色鐵青的左右用力將人掙開,語氣生硬的爆發氣勢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什麼心思!你們都是等著想看我笑話!”
他的身板結實,筋骨有力,乾慣了農家活所以有兩把子力氣。一推之下周圍幾個人仰馬翻,再也推搡不動他。幾人都有些著惱,紛紛退開兩步整理衣衫,隨後的指責恨鐵不成鋼之聲越發激烈了,如同雨水般劈頭蓋臉迎來:“有辱斯文!”“晨兄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我們也都是為了晨兄著想,你瞧瞧你弟弟,若不是真心為你好……誰願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惡人呢?!”“罷了,我們言儘於此!”那些人唏噓感歎,搖頭一副恨恨的模樣,好話壞話一時間都說了。
真世子被圍在其中,攥緊了拳頭,爆發之後被這通連著的指責質問得連連倒退,無話可說,隻好咬緊牙關強忍住了臉上的頹惶之色,不知所措的硬邦邦站在原地,幾乎招架不成樣子。
陳秉江算是聽明白了。
他記得靖勇伯府的嫡次子名叫周昌,而真世子回府後被改取名為周晨。就是他們口中的“昌兄晨兄”了。現在這是……真世子那個壞心眼的嫡弟想把人拉過去當眾出醜?
捧哏的那幾個人一味要把真世子拉走,這是殺機暗中不發,恐怕嫡弟安排刁難的人就在那群吟詩作對的人中間,擎等著了。要不是陳秉江以前看過劇情,他隻看現在這一幕:靖勇伯嫡次子的熱心被傷,委屈隱忍,卻大度不記恨自家兄長,周遭人又義憤填膺的幫腔說話,仍然被無禮以待,說不定圍觀的人還要覺得是真世子太不知好歹,過於自卑敏感了呢。
這件事一旦在賞花宴上傳來,落到有心人眼裡,在各家飯餘閒談間少不得都要得個輕飄飄的評語:‘果真是在農家養了十幾年,再抬舉都上不來台麵的東西罷了。’
以後這種初次印象想再改,就難了。
陳秉江臉色沉了沉,知曉真世子口舌拙笨,不擅長麵對這群人話中的言外之意。他初來京城,沒有相熟的人能在這個關頭幫他辯駁兩句。周圍人就算覺得不妥,看著是家事也大多明哲保身。要是這麼繼續下去,靖勇伯府嫡次子的一盆臟水可要潑成功了。
陳秉江之前雖然在對付二皇子的時候需要把康王府摘出去,但單獨對上靖勇伯府他是不虛的,想必父親也是不虛的。陳秉江也沒有一直躲在背地裡搞陰謀詭計的打算,那樣就是陰溝老鼠一流了。所以現在,陳秉江撥開人群,微微提高了聲音,直接硬剛過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凡事都講究個你情我願的,諸位又不是他的父母長輩,也不是親友夥伴,竟在初見的時候幾次強拉人去做他多番拒絕的事情……我頭一次見這種為人好的做法,學到了啊。”
“還有周昌兄弟,聽聞你想要世子之位?以前是沒得法,現在嫡親大哥回來了,你該不會是覺得……抓到機會了,才如此行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