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響動瞞不過他,不過他依然假裝沒有發現,淡定地轉進了廁所。
對方並沒有跟進來,而是在門口停了片刻後走到了另一個轉角的位置停了下來。這人果然是衝著他來的,不過目前來看,對方的目的還隻是監視。
埃德拉多爾沒有耽誤,立即聯係上了降穀零詢問情況:“科學技術廳的官員和美軍的人也到場了,公安那邊有收到任務指令嗎?”
降穀零愣了一下,回複道:“稍等我問一下。”
“過會兒電話接通後你直接讀給我,我不方便回複。”
“好的。”
埃德拉多爾將之前自己改進的藍牙耳機塞進耳中,用假發微長的鬢角成功蓋住,淡定地衝水洗手離開了盥洗室。
那個先前跟著自己的人再度跟了上來,直到他走進會場才離開。看來是監視自己有沒有和其他人對接的家夥。
貝爾摩德和諸伏景光還在會場裡遊走,埃德拉多爾不想跟上去,於是找了個角落拿出電腦假裝辦公。
降穀零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教官,政府那邊得到消息,之前被人從科索沃盜走的有關於美方被擊落戰機的資料被出川彌也得到了,他們準備在資料再次轉手之前截下來,順便查清另一方買家的身份。會場外也布置了人手,如果情況不對可能會直接上手抓人。”
埃德拉多爾愣了一下,隨即被電腦擋住的手在聽筒上用摩斯代碼敲道:【他們不知道買家是東洋會嗎?】
降穀零驚訝了一瞬,但確認道:“收到的情報中確實沒有買家的身份,怎麼了嗎?”
埃德拉多爾皺眉,這次交易組織這邊知道的人應該隻有貝爾摩德和先前讓自己去接應的朗姆,連自己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交易的信息如果暴露,問題應當出在另一方東洋會那邊才是。
但如果是這樣,政府怎麼可能不知道交易對象就是東洋會呢?除非這條信息是組織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
結合之前神木光被抓的事,或許已經有人懷疑組織裡有臥底了。
埃德拉多爾叮囑道:【這條消息不要上報,組織可能在釣魚。】
“可是……”並不清楚其中細節的降穀零顯然有些猶豫,像這樣的任務,他如果出現在現場就難免不會被要求參與。
事實也是如此,在他向上級詢問信息的時候,對方就傳來了協助的要求。
摩斯密碼說不清楚,埃德拉多爾隻得留下【我讓其他人給你解釋。】隨後掛斷了電話。
立花雅紀的電話幾乎無縫銜接地打了進來:“零哥,爸爸讓我給你補充下信息。”
他將剛才埃德拉多爾的思考內容轉告了對方,並且補充道:“如果你這邊報上去了,那麼今天在場的爸爸和景光哥都會直接成為組織的懷疑對象。”
降穀零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還以為這隻是一次簡單的交易任務,沒有想到這裡麵會牽扯這麼多。“可惡,貝爾摩德難道是故意的嗎?”
立花雅紀否認了他的猜測,“如果她是故意的,就不需要讓你去打探消息了,我更傾向於是有其他組織高層插手。總之你們注意安全。美國丟失的情報讓他們自己去頭疼好了。貝爾摩德大概率會選擇提前交易或者直接結束交易,你過會兒將外麵有埋伏的情況告訴她,由她來決定。這樣組織那邊暫時不至於懷疑到你們頭上。”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聰明的不像個初中生。”
立花雅紀噎了一下,急忙改口道:“這些都是爸爸教我這麼說的。我們有彆的聯絡方式,他剛剛將各種情況都告訴我了,我就隻是簡單轉述一下。”這一句連聲音都無辜稚嫩了許多。
一旁見證了埃德拉多爾從網絡上給自家戀人發來信息,但並不包含分析結果的萩原研二捂著嘴偷笑。圍觀小雅紀被迫裝嫩真是有趣啊!
結果他下一刻就被立花雅紀抬腿踢了一腳,可憐兮兮地躺在榻榻米上假裝哀嚎。然而隻收獲了少年無情的瞪視。
緊急情況當前,降穀零也沒有深究,謝過立花雅紀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端著一盤香檳遊走在人群中,裝作偶然地路過了貝爾摩德,並將外麵有人盯梢的事情告訴了對方,隨後繼續去分發酒水。
一旁的諸伏景光也聽清了幼馴染的話,況且他們這一路走下來也已經確定政府的目標就是自己,這一次的交易估計不會那麼容易了。
他看向一旁的未來上司,小心地問道:“還要繼續嗎?”
貝爾摩德頂著易容看不出臉色的變化,但她周身的低氣壓顯然暴露了她並不怎麼順暢的心情。
這堆資料就是燙手山芋,她費儘心機搞過來可不是未來一直壓在自己手上的。本以為這一次就能順利脫手,誰知道又突然出了幺蛾子。
可如果不成功,那麼被政府和美軍盯上之後,想要再轉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沒挑明還好,可要是政府公開下場,東洋會就算再怎麼囂張,兩國政府的臉麵還是多少要給一點的。
但她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隻見女明星思考了片刻,一口將杯中的香檳飲儘,揮手將降穀零喊了回來。
她借著再次取酒的機會安排起了接下來的行動。
晚宴還在繼續,眾人觥籌交錯之間暗潮在隱隱流動著。
端著盤子的降穀零出了會場,門口的人看了他一眼,見他朝著服務間走去,又將目光轉回了會場。
降穀零將準備好的一套侍應生服裝仔細用盥洗室同款垃圾袋打包好,小心地藏在了清理車底盤上。
隨後又回到了會場中,繼續擔當自己的端盤子角色。
然而等他路過一個穿著寶藍色西裝,胸口口袋裡露出白色手帕一角的客人時,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出川先生現在在盥洗室等您。”隨後便頭也不回地從宴會廳另一邊的大門離開。
降穀零此舉依然沒有引起另一邊的監視者的警覺,他壓了壓帽子,前往服務間推上清理車朝著盥洗室走去。
他先在女廁所門口豎起了清掃的牌子,確定其中無人使用後便進入其中一個隔間,將替換的衣服藏在了垃圾桶底部,象征性地扔了幾張紙在上麵蓋著。
隨後轉向另一邊的男廁所,和集結在此處的諸伏景光和東洋會的交易對象撞了個正著。
此刻諸伏景光剛剛和對方交接過各種準備好的交易內容,他這邊的是光盤,對方那邊則給出了存有交易款項的存儲櫃的地址和鑰匙。
交易對象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門口明明已經被他將隔壁的清理牌子拖了過來,還依然會有人突然進來。在看清對方的衣著後大聲嗬斥道:“你沒看到還有客人嗎?”結果就被身邊的諸伏景光出手打暈,拖進了隔間中。
降穀零見狀也提高聲音道歉道:“抱歉抱歉,我馬上出去!”
他手裡已經掀起了清理車上大垃圾桶的蓋子,等著諸伏景光將交易對象抵住隔間門,從隔間裡翻出來時,就直接跳進了垃圾桶裡被幼馴染帶著狂奔出去。
在門外蹲守的人隻感歎了一句這家夥脾氣真壞啊,連無辜侍應生都給嚇得夠嗆,就沒再關注推著車快速離開的某人。
等到他許久之後仍然沒看到人出現在盥洗室之外,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時,人已經跑沒了。
對方衝進盥洗室尋找,卻隻看到了交易對象的身影,於是連忙通知其他人尋找出川彌也和剛才那個服務生的下落。
會場中察覺到小林榮日那邊騷動的貝爾摩德已經避到了一旁的帷幕裡。她借著帷幕的遮擋迅速撕掉臉上的易容扔到窗外,將西裝反穿過來,把腰部裝飾的花朵散開,一片黑紗落下,成功掩蓋住了之前醒目的紅色裙子。
就這樣,一位陌生的黑裙女士施施然地走出了會場,前往盥洗室。
等她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個毫不起眼的女侍應生了。
隻將目光集中在男性身上的警方再次錯過了目標人選,讓貝爾摩德得以逃出生天。
重新在降穀零車上彙合的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開車的換成了仗著藝高人膽大,直接摸黑從酒店高樓速降的埃德拉多爾,他們現在正直奔存儲櫃所在的地方而去。
貝爾摩德坐在駕駛室中,手裡轉著到手的鑰匙。
另外兩個年輕人則在後座上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隻聽前麵的女聲誇獎道:“你們兩個都做得不錯,蘇格蘭基本算是合格了。至於波本,我想我們以後還可以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諸伏景光深呼吸幾下,回複道:“以後請多指教,貝爾摩德小姐。”
降穀零也迅速調整好了心態,嬉皮笑臉地回複道:“之後有這種事情請記得叫上我啊,真是太刺激了!”
貝爾摩德從後視鏡裡看到了青年一臉激動的表情,在心中啐了一口,這家夥怪不得能進組織,真是一樣的瘋。
反觀旁邊一副一言難儘表情看著波本的蘇格蘭,她倒是心情好了一些。至少未來跟著自己的這一個看起來還像是正常人。
幾人前往存儲櫃的所在地,周邊探頭探腦盯梢的家夥們都被埃德拉多爾三人解決掉,重新換了個易容的貝爾摩德前去將交易用的珠寶取了回來。這一筆高達上百億的交易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
至於被政府逮住的那個東洋會的倒黴蛋能不能順利將光盤帶回去,就不乾他們的事了。
時間也不早了,埃德拉多爾提議道:“那我先送你回去?”
貝爾摩德目光停留在手機上,臉色似乎沒那麼好看。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蘇格蘭以後要想跟著我,還有最後一項測試內容要完成——朗姆要求他去解決一個人。”
諸伏景光的心瞬間跳漏了一拍。
隻見回過頭來看著他的女性逆著光,表情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細節,但她周身散發著地肅殺氣息讓人心生懼意。她的聲音輕輕的,卻讓人不自覺地背後一涼:“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