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曲鳶和曾女士聊天沒注意,甄湘悄悄把她的杯子拿走,跑到外麵接電話去了。
不料她剛結束通話,轉身就見好幾個年輕男生進了包廂,原來是富太太們覺得純喝酒沒意思,特地找了小鮮肉來助興,甄湘頓覺眼前一黑。
小鮮肉們個個年輕帥氣,唱跳俱佳,甄湘憑借一己之力否決了跳脫衣舞的節目,提議讓他們唱歌。
包間裡就有小型KTV,小鮮肉輪番上陣,氣氛炒得火熱,曲鳶醉意上來了,無論看誰,誰就長著徐墨凜的臉。
戴鴨舌帽的“徐墨凜”拿著麥克風,扭腰擺臀,小嘴巴張張合合,在唱著:“就當是一場夢,醒了很久還是很感動。”
她從記憶裡搜尋出了一段歌詞,不自覺地跟著rap出聲:“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曲小姐,托我真誠祝福你,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綠帽它一頂又一頂,怎麼戴……”
這時,包間的門開了,陣陣冷意湧入,猶如凜冬已至。
等看清站在門口的男人,富太太們不約而同地目瞪口呆,正勾著小鮮肉喝交杯酒的錢太太不受控製地尖叫出聲:“徐先生?!”
王太太捂著心口驚疑不定,看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不是連電話都不回嗎,怎麼這會兒人竟然親自來了?
徐墨凜一身黑衫黑褲,勾勒出挺拔身形,下頜線條刀琢般淩厲,周身自帶低氣壓,碾壓得包間裡的愉快氣氛半點兒不剩,他沒有看其他的任何人,徑自走向曲鳶。
甄湘根本不敢看他,心虛地垂下眼睛,努力減少存在感。
曲鳶麵染薄紅,眸光迷離地看著男人走到麵前,認真地看了又看,從他獨有的氣質判定出這是徐墨凜本尊,她暈乎乎站起身,雙腳使不上力,軟綿綿地撲進他懷裡。
徐墨凜還在恢複中的右手被她撞得生疼,他眼都不眨一下,往後退了兩步才堪堪穩住兩人的身體。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曲鳶抱住他的腰,臉頰在他心口蹭了蹭,杏眸蒙上盈盈水光,淚如斷珠撲簌而落,“你知不知道隻剩我一個人,我有多害怕?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我也不要在乎你了。我要和你離婚,現在,立刻,馬上離!”
這出神入化的演技,沒有一絲表演痕跡的撒嬌,說來就來的眼淚,甄湘簡直歎為觀止,不想當影後的首席芭蕾舞演員不是好演員?
然而,曲鳶聲淚俱下地控訴,她抱著的男人卻像一座冰冷的石雕,既不回抱,也不回應,俊臉乾淨得沒有一絲表情。
畫麵怎麼看怎麼怪異,富太太們悄悄伸長耳朵,屏息凝神等徐墨凜的回應。
角落,有個貪圖美酒的白白淨淨小鮮肉喝了不少酒,醉得幾乎不省人事,響亮地打了個酒嗝。
徐墨凜像是才發現包間裡其他人的存在,神色陰鷙,戾氣驟生,眼梢風冷掃過去:“滾。”
他的聲音不鹹不淡,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小鮮肉哪裡經曆過這種場麵,紛紛鳥獸散,頗會審時度勢、看人眼色的富太太們緊隨其後,慌亂間不知是誰撞歪了桌子,酒瓶搖晃著掉到地毯上,暗紅酒液汩汩而流。
無關的人走完了,甄湘無處可藏,硬著頭皮上前:“徐總。”
徐墨凜隻是看了她一眼,眼神裡隱著警告。
甄湘突然意識到,相比之下,他平時生人勿近的淡漠,還是有所收斂的。
原來徐墨凜並非永遠波瀾不驚,曲鳶的這一步險棋,應該算是走對了?
片刻後,甄湘扶著曲鳶上了車,偷偷地輕捏她手心,可她壓根沒反應,甄湘坐到副駕駛座,遲鈍地反應過來——
她真喝醉了……
臥槽,酒後吐真言,她該不會把計劃和盤托出吧?!
隔板落下,後座成了私密空間。
曲鳶柔若無骨地軟在座椅上,輕聲嘟囔著什麼,天旋地轉,眼前重影層疊,她伸出瑩白食指對著旁邊的罪魁禍首,命令道:“你不準動!”
徐墨凜偏頭看向車窗外,燈光從他高挺的鼻梁上一躍而過,轉瞬間又墜入幽暗。
車子彙入跨江大橋的車流中。
曲鳶實在頭暈得厲害,解開安全帶,爬到他腿上坐好,兩隻手“啪”地拍上他的臉,強勢扭正:“說了彆動,聽我唱歌。”
“綠驢綠,綠綠綠,雪梨雪梨雪梨梨,Led去掉L說的就是你!”
徐墨凜手傷未愈,動作受限,薄唇緊抿,頸間青筋若隱若現。
見他全無反應,可能是沒聽清?曲鳶扶著他肩膀,稍稍支起身,幾乎覆在他耳畔:“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曲小姐,祝你……”
大概嫌這個姿勢太累,她重新坐回他腿上,迷蒙了幾秒終於想起後麵的歌詞,手舞足蹈地打著拍子:“祝你不孕不育,兒孫滿堂!”
徐墨凜閉上了雙眼,鴉羽長睫低垂,陰影重重,漂亮得過分的俊臉覆著寒霜。
即便溫香軟玉在懷,他仍如高僧入定,紋絲不亂。
驀地,他感到下唇一疼。
原來是,她重重地咬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