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鬼秀信不知道的地方，漂漂亮亮的小貓咪拖著尾巴站在隻剩一截的水泥柱上，不屑地吹了吹自己的粉紅色貓爪。
而粉色頭發的少年正在一邊歡呼。
虎杖悠仁崇拜地看著【悟貓】：“不愧是五條貓老師！真的是一擊必殺！”
第36章（二更）
貓貓從那截明顯是人為損壞的水泥柱上跳下來, 越過虎杖悠仁慢慢悠悠往外走，“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它喵喵嗚嗚的也沒人能聽懂，就隻覺得小貓叫得嗲嗲的, 好可愛。
地上的碎石塊有點硌肉墊, 【悟貓】不動聲色抬了抬梅花爪爪。它腳下裹著無下限, 悄悄咪咪把自己弄高了一丟丟, 毫無異常地出了公園。
正等候在外麵的輔助監督麵色慘白地瞪著眼，從外麵看著公園裡麵——肉眼可見一個超大的坑凹陷了下去, 一些運動的器材直接灰飛煙滅。
整個現場慘不忍睹，宛如大戰空投過後的慘狀。
此時虎杖悠仁還一臉憧憬地跟在貓的後麵, 不論是他還是輔助監督，都沒有發現貓貓的小心思，讓【悟貓】鬆了口氣。
今天早上的時候, 三隻小動物因為被排在了【值日小隊】裡, 一大早就被傳進了事務所內呆坐著。
被嘲笑了一整夜的【悟貓】下定決心要完成委托，一雪前恥。
然後虎杖悠仁上門了，他拿著詢問過伏黑惠後的委托書, 剛想要進行委托, 就見手裡的委托書被黑狐狸迅速叼走，雪白的貓咪飄在空中一臉晶光閃閃的模樣, “喵嗚？”
“這個委托是老子的！傑和硝子都彆打岔！”
還以為它在和自己打招呼的虎杖悠仁笑得連小花都飄出來了，伸手去摸它的頭，感受著手心裡柔柔軟軟的觸感，“哇, 五條貓老師早上好！”
他又偏出頭向一臉認真塗塗抹抹的【傑狐】，打瞌睡的【硝子狸】問好：“傑前輩和硝子小姐也是！”
反正不知道【傑狐】究竟是誰的同位體, 但都有五條貓老師和硝子小姐了，那麼叫一聲前輩應該也差不多。
“伏黑告訴我要把委托要求說得很清楚才行……”虎杖悠仁看了看天花板，思考著，“這次的任務目標似乎是一級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分給了我。”
“我在委托書裡麵把目標的情況全寫上去了。聽說這個目標超強的！五條貓老師，你能做到一擊必殺嗎？”虎杖悠仁忽然兩眼放光，躍躍欲試地看著【悟貓】，“想親眼看看五條貓老師究竟有多厲害，二年級的前輩都在誇！”
“啊對了，傑前輩，一會兒釘崎也要來下委托，到時候拜托了！”
“喵！”
【悟貓】挺了挺胸膛，一爪子拍在他的肩膀上，跳了上去坐在他懷裡，“出發！”
被誇的心花怒放的【悟貓】照舊沒有收手，飄飄然坐在車內聽著虎杖悠仁完全不住口的稱讚，隻覺得身心舒暢。
這下傑和硝子總找不到理由來笑話它了吧。
在它看不見的地方，輔助監督雙手顫抖地向虎杖悠仁的負責人，也就是五條悟發消息。
雖然任務完成後都會給傭金，場地維修費用也是由咒術界總監會負責，但是……以後該不會每個任務都是這種情況吧。
已經是第二次負責帶著【悟貓】與學生做任務的輔助監督深吸一口氣，還得寫報告。
另一邊，剛回到高專教師宿舍裡準備歇一歇的五條悟扯下了眼罩，隨手薅了把頭發坐在沙發上，聽到手機的震動打開一看，瞬間“噗嗤”一聲，止不住笑聲，肩膀抖動了半天後躺了下去。
他換了個姿勢，兩條大長腿交疊，順手就把輔助監督預估的維修費用轉發給了九鬼秀信。
當然，隻是開玩笑的。
一旁跟著和五條悟一起才回到咒術界的七海建人，他看了眼在沙發上悶笑的人，決定還是不插話，免得五條悟這個話簍子興起了拉著他不放。
“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七海建人筆直地坐在沙發裡，麵前是從五條悟冰箱裡拿出來的唯一一瓶礦泉水。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伊地知告訴我你要徹查之前的事情，發生什麼了？”
五條悟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的人，他說話做事雖然看起來漫無邊際，但實際上永遠有著一套既定的目標。
“因為……”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不變，手裡一邊飛快打著字，一邊沉了沉語氣，七海建人許久沒見過他這樣正經的態度，緩緩繃緊了神經。
五條悟：“因為秀信告訴我，他看見了活著的夏油傑。”
“……活著的？”七海建人仔細咀嚼著這個詞，頓時察覺到了其中風雨欲來的感覺，他沒有質疑這句話。
“是啊，蹦蹦跳跳的。”五條悟收回手機，“九鬼秀信的事情我已經和你解釋過了，小悟你也見過了，那個孩子的話有九成可信。”
“之前的屍體你是怎麼處理的？”七海建人冷不丁問道，“我聽說你並沒有把屍體交給家入小姐。”
“既然按那孩子所說，一個活著的‘夏油傑’在和一群顯然是特級中的特級咒靈一起活動……”
他和五條悟同時出聲，“那麼，有理由懷疑屍體被盜走了。”
“bingo~”五條悟嘴裡含糊著，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朝著七海建人的方向偏頭，“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拜托娜娜明幫我看好學生了，忙碌的五條老師得回本家一趟。”
七海建人點點頭，歎了口氣，為什麼要想不開回咒術界，“儘我所能。”
“啊對了，有了秀信的事務所後很多事情都會方便很多，你隻需要幫他們提前檢查一下下發的任務就好。”五條悟重新從沙發上爬起來，看著手機上最近全部收到的文件，“具體的伊地知會告訴你。讓我看看，今天的任務是悠仁和野薔薇的……”
“悠仁的已經完成了。”他說，“而野薔薇的……是去墨田區的世新陵墓？”
“這裡的咒靈我知道，是個出乎意料的大家夥，怎麼會指定給一年級的學生？”七海建人突然開口，目標明確，“之前的工作就在那附近，路過的時候……裡麵的詛咒看起來挺棘手的。”
知道有小動物跟著釘崎野薔薇出去做任務，五條悟並沒有擔心，而是看向後輩，挑眉：“你沒出手？”
七海建人抬頭看他：“我沒出手。”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釘崎野薔薇卻是和虎杖悠仁一樣的態度，她握緊了兩隻拳頭，神情激動：“厲害，狐狸前輩！”
“這就是你的能力嗎，傑前輩？”她兩眼放光地看著黑狐狸從身體裡釋放出龐然大物，“操控咒靈？”
墨田區離高專有點距離，她和【傑狐】一起來到墨田區的世新陵墓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即使有輔助監督專門接送，路上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與虎杖悠仁不同的是，釘崎野薔薇對小動物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不是分外感興趣，她在委托時和伏黑惠說的一樣，想要它們協助她祓除咒靈。
所以釘崎野薔薇在來到陵墓後就拿起了武器尋找自己的目標。吃了【悟貓】的教訓，不想留把柄給貓的【傑狐】則是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她的身邊，儘量不插手釘崎野薔薇的任務。
直到它發現這次的目標遠比任務背景裡所說的等級要高，這才當機立斷在危機時刻救下了釘崎野薔薇，同時釋放出體內的咒靈去攻擊目標。
黑色的狐狸看不清神態，釘崎野薔薇隻聽到它“嚶嚶”一聲，似乎是在詢問自己有沒有受傷。
半邊身體上都是血的少女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刺痛，隨手一擦，“沒事，回去過不了多久就好了，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家入小姐和硝子小姐。”
要不是狐狸的尾毛茸茸好長一截，她真的怕自己是在對著狐狸屁股說話。
等到危機解除後，【傑狐】這才走到她身旁，跳起來拍了拍她兜裡的手機，示意她記得上報這件事情。
雖然它覺得五條悟肯定已經知道了。
目標咒靈被【傑狐】的咒靈拖著遞到了麵前，它伸爪一碰，將整隻咒靈濃縮成了一顆渾濁小球，然後在釘崎野薔薇的火熱視線下吞進了嘴裡。
立刻，整個陵墓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了許多。釘崎野薔薇鬆了口氣，萬幸這次有【傑狐】跟著，不然她可能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這麼想著的她開心的把黑狐狸撈起來抱在懷裡，感受到有些硬但格外順滑的皮毛，總覺得自己在擼什麼棕櫚墊子，看著近在咫尺、略微張大的狐狸眼，不禁略微尷尬地把狐狸放在了地上。
短發的女生咳了咳，麵對那雙沉靜溫和的狐狸眼總覺得有種訕訕的感覺，釘崎野薔薇連忙轉移話題道：“既然任務已經結束了，我們就先去區裡逛一逛吧，我還沒來過墨田區！”
這麼一想，瞬間不尷尬了，豈不是公費遊玩？釘崎野薔薇明閃閃地看著黑狐狸，卻見它正盯著陵墓後門外麵的一個衣角，似乎是在思索。
隻見【傑狐】目光如電地緊緊注視著大門那裡，然後“嚶”了一聲，四腳飛快跑了出去，烏溜溜的狐狸眼裡若有所思。
在釘崎野薔薇說話的時候，它看見了一個穿著袈裟的高大男人，正在從陵墓的後門間經過。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那一刹那間，【傑狐】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似曾相識的氣味。
更何況世新陵墓顯然已經被窗的人員提前清場過，輔助監督帶他們來之前也會進行背調，這裡又怎麼會出現無關的閒雜人等？
抱著不知名的感覺，【傑狐】直接往那邊衝了過去，但它顯然還記得釘崎野薔薇，於是隻丟給了她一句：“你先回去提交任務，記得向負責人報告這一次的異常。”
可是它忘了釘崎野薔薇完全聽不懂它在說些什麼。
於是一人一狐在狹小的巷道裡，縮在垃圾桶後麵，目光灼灼地盯著前方的袈裟男人。
到了這裡麵，他顯然不再是形單影隻的樣子，在他的麵前突然走出一個相貌古怪的咒靈，言語間分外熟悉，在低聲和他說著什麼。
“……你該不會是想退出了吧？”古怪的火山頭咒靈這麼說道，頭上的岩漿與火焰憤怒噴發，濺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滋滋”的聲音，白煙緩緩升起。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彆想讓我們去替你送死！”
麵前的袈裟男人似乎說了些什麼，他的情緒很穩定，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但因為是背對著【傑狐】和釘崎野薔薇的，所以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知道咒靈勃然大怒。
【傑狐】無奈看了一眼湊上來的女孩，見她起碼知道要遮蓋雙眼視線，於是不動聲色地放出了隱藏氣息的咒靈。
這時，前方從未回過身，一直背對著一人一狐的袈裟男終於安撫好了咒靈，轉身朝向了巷外。
他的頭上有一道顯眼的縫合線，不知為何，【傑狐】察覺到了油然而生的厭惡。
第37章
熟悉的陌生感縈繞心頭, 不知道為什麼，【傑狐】天然對眼前那個人有著切割不掉的親切感，可與此同時在看見那道縫合線時又升起了茫然與陌生。
眼見袈裟男人就要遠去，它身體一動就想追上去, 尾巴卻擦過了釘崎野薔薇的手, 於是立刻停了下來, 下意識放出了跟蹤定位的咒靈。
在所有人都未發現的時候, 一隻灰色的小巧咒靈悄無聲息地釘在了人和咒靈的身邊，漸漸徹底化作透明。
釘崎野薔薇神色凝重, 一直到前方一人一咒靈遠去到看不見身影，才說：“這就是他們說的與人類毫無差彆的咒靈？”
她知道【傑狐】本想衝出去的, 但是中間似乎是想起了她，又停下了腳步。
釘崎野薔薇：“這麼任由他們離開，之後估計沒有機會再像今天那樣遇見了。”
“嚶——”
【傑狐】搖搖頭, 用吻部輕輕推了推的小腿, 在她順著力道站起來時往遠處輔助監督的地方走。
今天的事情，釘崎野薔薇一定會上報的，它不用擔心過多, 但【傑狐】就是放不下那種微妙感。
回去後它心事重重地踏入了事務所的範圍, 在一臉興奮的【悟貓】麵前顯得分外異常，就連一直坐在椅子上假寐的【硝子狸】也爬起來戳了戳它。
【傑狐】沒精打采地應了聲, 突然想起【悟貓】早就到了這邊，在後麵卻一直沒和它提起過它的同位體，反倒是提起過硝子的，明明之前還在它麵前說過那個“傑”好怪的話。
於是它轉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眼前煩狐到不行的貓貓, 問：“悟，你之前說過遇到過我的同位體吧？”
【悟貓】隨口就來：“當然遇見過了, 一看見老子後跑得忒快，追都追不上。”
“不過……他身上恐怕真的有不對勁的地方。”
從五條悟那裡看出點什麼不尋常的九鬼秀信特意拉著它讓它保密，於是貓貓一直信守承諾沒有說出來，沒想到今天順勢就抖落了出來。
它脫口而出後明顯後知後覺有點煩躁的甩著尾巴，這動作看得黑狐狸眼睛一眯，“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悟貓】瞅了瞅它，“肯定是不想你傷心啊，老子混得那麼好，硝子也還行，就隻有你，嘖嘖嘖。”
乾乾淨淨的大貓貓做出不屑的表情，“你說你為什麼要跑去當什麼詛咒師，還和咒靈混在一起，乾見不得光的事。”
“所以，你遇見他了？”【硝子狸】從椅子上爬起來又跳到了地麵，“你的同位體長什麼樣？怎麼一副被打擊到了的樣子？”
【傑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黑漆漆的眉毛皺成了一團，“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很熟悉，就像是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但是……”
“但是總感覺有哪裡不對，是吧？”一旁的白色大貓貓迫不及待地說，它擠上來把之前的事情嘰裡咕嚕全賣出來，然後意猶未儘地砸吧嘴，“總感覺他不是傑，不過眼罩男說過他會查這件事啦，也不知道查的怎麼樣了。”
它那雙貓瞳在墨鏡下溜溜轉，“實在不行，今晚老子和你一起去看看，怎麼樣？你肯定往他身上丟了點東西吧？”
【傑狐】無奈地看了它一眼，還是招架不住，承認了。
【硝子狸】見他們要乾壞事，不打算參與其中，便抓過了一邊的零食，開了包就往嘴裡塞，“哢嚓哢嚓”的。
這時，從外麵傳來一陣聲響，已經離開了的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走回來，兩人都有氣無力地陷進了事務所的椅子裡。
虎杖悠仁癱倒：“五條老師讓我們在這裡等著他，他馬上就要到了。”
【悟貓】趕緊拍了一下還在發呆的黑狐狸，墨鏡下的眼睛擠眉弄眼好一陣，發現對麵的狐狸壓根看不見自己的眼神，這才扒拉下一點點鏡框，“你是不是還沒有正式見過老子的同位體。”
“特彆拉風，如果評分標準是一百分，那他絕對值200分！”貓貓使勁“喵嗚喵嗚”地叫著，“多出來的一百分是因為他也叫五條悟！”
“給自己打分，真是貓渣啊。”果子狸打了個哈欠，聲音朦朦朧朧從旁邊傳來，“不過同樣都是五條悟，估計怎麼樣也無所謂吧。”
剛這麼說完，就聽到悠悠揚揚又興高采烈的聲音從事務所敞開的大門外傳進來，顯然是五條悟人未至而聲先到，迫不及待在外麵大喊：“我回來了！有沒有人或者什麼小動物想念過大帥哥五條悟啊？”
【硝子狸】從鼻音裡擠出一道嗤笑，又拍了拍滿是碎屑的兩隻小爪子，往身後的椅子上爬。
伴隨著一陣風吹過，是五條悟進入事務所時抱住【悟貓】使勁蹭，而貓也眼冒精光看著他手裡提著的甜品，互相奔赴的場麵。
【傑狐】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裡看見他，一想到自己先前跑去莫名其妙砸了對方的家，它就有點尷尬。萬幸它向來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再加上一身漆黑甚至分不清頭尾，在場所有人包括小動物，都沒有看出它的心虛。
釘崎野薔薇：“笨蛋老師，你隻給小貓咪帶了特產？！”
五條悟委屈地撇了撇嘴，“怎麼可能，野薔薇的禮物在娜娜明手上拿著，老師隻有一雙手，又拿不下那麼多。”
釘崎野薔薇連忙惡寒地搓著手臂，連他嘴裡的娜娜明是誰都沒來得及問，就聽到一聲低啞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請問是虎杖同學和釘崎同學嗎，這是你們的禮品袋。”
這個聲音？！
釘崎野薔薇激動。
這個名字？！娜娜明？！
【悟貓】耳朵豎立起來，【傑狐】也轉頭看向門外，想要看清來人的模樣。
卻見一個係著領帶，一絲不苟，眼睛的位置戴著古怪眼鏡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渾身都透露著顯而易見的精英氣息，看起來嚴肅又富有內蘊。
【悟貓】已經搶先一步從五條悟懷裡蹦躂下來，一溜小跑到來者的小腿位置，爪子扒拉著墨鏡，瞪圓了貓貓慣常的杏眼，“喵嗚？！”
它記得之前在街上看見的娜娜明沒有這麼壯？！【悟貓】繞著他仔仔細細看了一圈，依稀記得當時對方是穿著西裝，難道西裝顯瘦？
它聯想到平日裡和它一起玩得超級開心的小倉鼠，看著眼前這個人高馬大，即使穿著襯衫也遮掩不住緊實肌肉的男人，望著這對於貓貓來說堪比巨物的身影。
【悟貓】呆了呆，隨即迅速扭頭看向了五條悟，它本來想直接把五條悟吸過來，想了想還是跑過去叼著五條悟的褲子把他往七海建人身邊拉。
“乾什麼，就這麼想我？”戴著眼罩的五條悟語氣上揚，嘴角含笑，順著它的力道往前走，和七海建人並肩站在一起。
大大的“蒲公英”飄起來到半空中，特意摘了小墨鏡，仔仔細細比劃著五條悟與七海建人的身高。半晌，它滿意地“喵”了一聲，“還是老子看起來最強嘛！”
尾巴都翹了起來，它把小墨鏡再次往臉上一戴，沒看出七海建人怔了怔的樣子，被五條悟一隻大手薅了過去。
那隻手掌大的把【悟貓】整張小貓臉都包圓了，貓貓待機了幾秒，反應過來後兩隻爪子扒拉著五條悟的手罵罵咧咧。
五條悟把它抓過來，兩隻手捧著貓貓的臉頰，捏了捏它軟軟的腮幫子，看著那副小墨鏡驚奇：“連這個也有？”
然後拿下來準備自己戴來試試看。但人臉和貓臉的大小區彆是顯而易見的，五條悟隻能扯了扯眼罩，露出一隻眼睛對著鏡片，“真是懷念啊，不愧是老子，酷貓！”
貓爪“啪嗒”打在他的手背上，【悟貓】踹了他一腳搶回自己的小墨鏡戴在臉上，翻了個白眼，“那個自稱是老子的！人類彆想和世界第一可愛貓貓走同樣的路線，會自取滅亡的。”
“早早退場吧，眼罩男。”
【悟貓】把墨鏡一戴，大搖大擺地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從【硝子狸】剛剛還沒吃完的零食袋裡抓了把塞自己嘴裡，吃得超香。
“喂……虎杖，看見了嗎？”釘崎野薔薇呆呆地說，“剛剛是我的錯覺嗎？”
虎杖悠仁“哇”了一下，“不是你的錯覺啊釘崎，剛剛就是五條老師，五條老師好帥！”
狠狠掐了一把虎杖悠仁，在他的痛呼中釘崎野薔薇喃喃自語：“那個無良教師，原來這麼好看……”
隻是露出了一隻眼睛而已，威力就直線上升。釘崎野薔薇迷迷糊糊地看著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小貓咪，隻覺得這一人一貓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都炫目到讓人說不出話來。
這時，五條悟終於停止了和【悟貓】的嬉鬨鬥嘴——完全不知道一個說人話一個貓叫是這麼鬥起來的，清了清嗓子，側過身誇張地向七海建人做了個手勢，“這位！就是你們的前輩！咒術高專以前的學生，退出咒術界又回來的，現在的一級咒術師，娜娜明！”
“娜娜明？”這是虎杖悠仁。
“……娜娜明？”這是釘崎野薔薇。
釘崎野薔薇看了看七海建人嚴肅瘦削的臉，沒有說話，但是她旁邊的虎杖悠仁就撓著後腦勺傻兮兮一笑，“原來是娜娜明！”
一排小動物倒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反正它們已經知道麵前的人就是小倉鼠後輩的同位體了。不過【硝子狸】和【傑狐】麵麵相覷，不知道那個小不點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同位體，也不知道這個娜娜明好不好逗。
卻見七海建人整齊嚴肅，慎重其事地無視了五條悟的介紹，向前一步推了一下眼鏡，道：“我是七海建人，一級咒術師，後麵一段時間暫且由我負責你們的相關事宜，請多指教。”
早就有所感覺的釘崎野薔薇這才打了招呼。
“你們也是，”七海建人低頭看向一個個抬著小腦袋看著他的動物們，“五條先生和我說他已經和九鬼君商量過了，今後我會和你們一起在事務所值班。”
說到值班幾個音節時，七海建人的音色顯然更加低沉，似乎是在忍耐。
他蹲下身，先伸出了手，讓【悟貓】在他的手背上嗅了嗅。隻是上次在街上見過一麵，對於動物來說時間算久了。
長久不見的第一步，和小動物接觸時應該先讓它們熟悉你的氣味，七海建人顯然秉持了這個理念，在三隻小動物眼裡他的形象頓時就親切了起來，不再有那種顛覆印象了的隔離感。
手臂上濕濕潤潤的觸感讓七海建人心下複雜，他從原地站起來，才從五條悟手裡接過職責，就分外負責地問道：“那麼，請把你們今天經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今天耍了一波帥的【悟貓】立刻坐得筆直，兩隻前爪並攏，乖乖巧巧的樣子讓七海建人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又沉默不語的移開視線。
在把對五條悟的印象貼到它身上後，這種沉默變得更加意味深長。
虎杖悠仁同驕傲的【悟貓】一樣，把他口中“五條貓老師”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興奮道：“五條貓老師真的超級厲害啊！五條老師，娜娜明，以後它也會來教導我們嗎？”
聽完了全程，七海建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隻覺得還未正式入職，神經就已經開始抽痛了。
他不知道五條悟有什麼打算，隻能閉口不言，直到聽到五條悟一拍掌，斬釘截鐵道：“會的！畢竟這可是大名鼎鼎的五條悟貓貓！一個人類五條悟不上班的時候就一定會有另一個貓貓五條悟出現！”
這位人類五條悟已經想到了之後翹課去買喜久福的美好時光了。
莫名其妙要開始加班的【悟貓】呆了個兩三秒，又在虎杖悠仁與釘崎野薔薇的歡呼聲當中迷失了自我。
它“呼嚕呼嚕”地任由他倆在自己身上摸過去摸過來，還拉了把【傑狐】，“傑，你也來上課吧，當老師真得超好玩！”
黑狐狸顯然有點懷疑，但還是順著它的話答應了，然後就發現了兩道的視線停在它身上遲遲未散。
“小傑！”
“夏油……傑？”
五條悟和七海建人同時出聲，不同的是五條悟指著黑狐狸說：“這位以後也是你們的老師，而五條老師我呢，未來幾天沒什麼時間來高專，我們就電話聯係吧！”
“啊？”沒料到他撂擔子這麼徹底，釘崎野薔薇趕緊說，“我這次的任務等級顯然有問題，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她把中間發生的事情一溜煙講出來，又把看見的男人與咒靈為伍的事告訴五條悟和七海建人，最後拍了拍胸口：“當時真是有夠險的，幸好有傑前輩在。”
七海建人皺眉：“你是說那個男人，黑色頭發，額角一簇劉海，頭頂一圈傷疤，身穿袈裟？”
他明顯在一旁深思，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因為七海建人相信五條悟之前的話語和判斷。但旁人告知的事情顯然沒有自己親耳聽到目擊者所說的那麼真實，七海建人看向五條悟，那個男人嘴角的上揚幅度完全沒有任何差彆。
真是可怕的人，情緒波動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釘崎野薔薇：“嗯，他看起來和咒靈有什麼計劃的樣子。所以……”
她看向五條悟，意思明顯，你能不能不要撂擔子撂得那麼乾脆利落？
五條悟歎了口氣，“老師我啊，好不容易找到時間空出來，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啊。”
“野薔薇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絕對不會讓我們的一點紅受委屈的。”
他笑眯眯地警告了一下自己的學生，怕他們不安分的自投羅網，送上門給人揍，“但是你們最近還是要趁機會多訓練，既然悠仁那麼喜歡小悟，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啊，貓老師可是很忙的。”
很忙的【悟貓】平白無故多了一份工作，耳朵抖了抖，不太關心五條悟是不是把職責推給了它。
而七海建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語氣淡淡：“請在明天之前把這次的任務報告提交上來，六點之後的我不會參與工作，有事可以留言。”
一絲不苟且公私分明的工作態度，看得兩個一年級生在心裡驚歎，頭一次在高專看見這種社會類型的前輩。
夜蛾校長除外。
到了晚上。
還沒有回家的【傑狐】和【悟貓】在事務所大門口相遇，被逮住了的黑狐狸撇頭朝後一看，“硝子呢？”
“硝子早就回去了，它可是有夜生活的狸，要出去和秀信一起逛夜市。”白色的貓貓舌頭一吐，“老子就知道你要一隻狐偷溜，乾什麼好事不帶貓，真討厭。”
黑色的狐狸被抓了個正著，“彆鬨了，悟，我是乾正事，又不是出去玩。”
“這和出去玩有什麼區彆？”貓貓顯然不能理解，“就像大探險那樣！你肯定是要偷偷摸摸去看那個男人吧，老子也要去！”
拗不過它的黑狐狸歎了口氣，任由【悟貓】跟著。【傑狐】倒是一身漆黑融於夜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夜色下泛著光，而它旁邊的貓白色的一團飄在空中，兩個搭著夥一起走，跟對夜半出行的鬼魅差不多。
【悟貓】沒有把【傑狐】私底下的打算告訴九鬼秀信，貓貓和狐狸決定私底下自己去探查一番，看清楚人類都在瞞著它們什麼。
儘管九鬼秀信也絲毫不知情。
【傑狐】往那個人身上丟了定位咒靈，靠著靈敏的嗅覺，一貓一狐狸在安安靜靜的街區當中找到了袈裟男人的所在地。
它倆鬼鬼祟祟地躲在牆壁陰影後麵，【悟貓】壓低了聲音，“喵嗚”一聲說：“現在要怎麼辦？衝出去把他綁了？他在敲誰的門？”
大少爺貓貓顯然沒做過這樣的事，也沒有多少這樣跟蹤彆人的經曆，一時間興奮到了極點，總覺得自己就像是電視劇裡的貓貓特工！要是再加一條披風就好了！
藍色的最好！配眼睛！
【悟貓】抬頭，小腦袋歪了歪，墨鏡下的藍色眼睛在樓上的藍色衣料上流連。
【傑狐】沒注意它的躍躍欲試，警惕地探頭，又在疑似同位體的男人轉頭時飛快縮了回去。
“不，我們先靜觀其變，不能打草驚蛇。”黑狐狸對可能發生的一切危險都保持警惕，細心低頭在地上輕嗅，“悟……這股甜味，你在吃糖？”
貓貓什麼時候在做正事的時候偷吃過？！簡直是奇恥大辱的汙蔑，【悟貓】飄在它頭上給了它一巴掌，“少來！明明是你在吃你那個惡心吧啦的口味！”
“蕎麥麵才不是惡心吧啦的口味！”
一貓一狐狸又開始鬥嘴，動靜大到樓上窗戶都探了個頭出來看，又在發現隻是一隻貓在罵罵咧咧後關上了窗戶。
不好意思，【傑狐】太黑，完全看不見。
隨後眼見兩隻小動物又要滾做一團打打鬨鬨，兩隻胳膊伸出來一邊一隻擋住它們撲在一起，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狐狸和貓貓中間的高大男人短歎長籲，“真是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能打架呢，果然是壞貓和壞狐狸。”
突然被罵的兩隻頓時一僵。
【悟貓】抬頭：“喵嗚？”
【傑狐】也抬頭：“嚶嚶？”
站在中間的眼罩男露出一口大白牙，嘴裡嚼著蕎麥麵口味的糖，說話時飄出濃鬱的蕎麥麵漿糊味，“哈嘍，小朋友們。”
“嗚啊，這味道。”他似乎也被這個口味給衝到了，“早知道就不去秀信那裡拿糖了，這個口味好怪！”
嗅著氣味被勾起了饞蟲的【傑狐】如遭雷劈，震驚地瞪著他。
五條悟從身後團吧團吧，拿出一條小披風，係在了【悟貓】的脖子上，看著它驚大眼睛靈活地追著身後的藍色披風繞了一整圈，笑道：“怎麼樣？帥吧？”
他扯了一下眼罩，【傑狐】這才發現五條悟換上了藍色的眼罩，隨後眼前一黑，等到人類的手拿開後，它才感到頭皮一緊，被紮了一個衝天炮劉海。
無視它的抵抗，五條悟把美滋滋的白色貓貓抱在懷裡，探頭望向那邊，“噓，彆說話，在跟蹤呢。”
【傑狐】頓時嘴角抽搐，而這時候【悟貓】還在用爪爪勾著披風，舒舒服服地躺著，有時候眼罩男還是很不錯的，非常能揣測貓的心思。
就在他們不遠處的袈裟男人，也就是“夏油傑”，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口，正在和一個少年交流，言笑晏晏，語氣溫和。
五條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見活生生的“夏油傑”，眼罩下的眼睛眼底森冷，冷靜到了極點，微微勾起的唇角莫名其妙讓人感到害怕。
氣氛漸漸冷了下來。
在輕輕又尖銳的蟲鳴當中，“夏油傑”按下了門鈴，看著打開門疑惑看向他的少年，問道：“請問這裡是半田清的家嗎？”
半田清看了看眼前的“夏油傑”，視線在他的袈裟上微微一頓，有些冷漠的音節試圖緩和：“是的，我就是半田清，請問你……”
“夏油傑。”來人微笑道，“我是聽說了九鬼秀信的事情，來向你了解九鬼君的。”
【悟貓】的耳朵尖尖而立，扒拉著牆壁緊緊盯著他，一隻後腿踩在了【傑狐】的頭頂上，穩穩的。
半田清眉頭一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半田壁已然開啟，拒絕道：“我不知道秀信和裡櫻高中之間的事情，如果是采訪什麼的，請離開。”
“夏油傑”的嘴角上揚，“不，並不是來詢問這些事情，我是得知九鬼君被詐/騙……”
“數額巨大，那所宗教學校以賠償金的名義向他索取了大概一億日元，是的……我擔心他執迷不悟……”
明麵上被索取了一億日元，實際上分毫未出的九鬼秀信就這麼接到了表哥半田清的電話。
九鬼秀信：“哈？”
第38章（一更）
夜色漆黑, 身穿袈裟的男人神態端莊溫和，斯文俊秀的模樣讓半田清放下少許防備，“所以事情是因為一隻貓而起的？”
“夏油傑”：“據說是因為他的那隻小貓毀壞了對方的一部分玩具，所以要求他進行賠償。”
“貓？”半田清思索, “九鬼家沒有養貓的習慣, 怎麼會這樣？而且什麼玩具要一億日元？”
他對麵的男人無聲笑了笑, 又開口說：“我聽他父母說他以前也曾養過貓, 大概是懷念吧。”
胡說，“夏油傑”壓根沒有去見過九鬼滿枝和九鬼真, 他隻是從某張查出來的相片上看見了年幼的九鬼秀信抱著小貓笑得開心的模樣。
來這裡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確認一下時間罷了。
要不是半田清無論是在網上，還是在現實裡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夏油傑”還真的不打算上門詢問，直接line上加個好友拉近距離就可以了。
“可那都是他四歲搬家前的事情了。”半田清皺眉，“就算是——”
終於在他嘴裡確定了具體時間和地點範圍的“夏油傑”滿意, 做足了和半田清交流時那副好心人的模樣, 總算能夠轉身離開。
如墜五裡霧中，滿頭霧水的半田清沒有再看那個莫名出現的袈裟男人，一轉身就給九鬼秀信打電話。
“一億的事情是真的嗎？”半田清在電話裡終於打破了冷麵, 略微睜大了眼向表弟九鬼秀信質問道, “你家裡知道這件事情嗎？”
九鬼秀信在電話那邊顯然有些茫然，“什麼啊, 我哪裡能一口氣拿的出一億日元，你聽誰和你說的？”
他之前欠了咒術高專一億日元的事情，被誰傳出去了？九鬼秀信皺眉，深覺事情恐怕不是表麵上這麼簡單。
半田清這才“啊”了一聲, 打開門朝外麵一看，僅僅在兩三秒內, 那個疑似和尚的男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街區外麵。
“是一個和尚說的。”他奇怪地看了看周圍，“真的沒有什麼事嗎？”
“和尚？”九鬼秀信甚至不需要回憶，就記起了那個腦袋上縫合線且和咒靈為伍的男人，“我知道了，那個人才是真正的詐騙犯。你還是小心點吧，晚上彆再給人開門了。”
說到最後九鬼秀信已然有些無奈，半田清雖然表現得很冷漠，但其實是最好說話，最內耗的一個人。
對方來找他一定是提前了解過半田清的一些事情。
九鬼秀信掛斷電話，沒發現一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內耗到了極點的半田清，猶豫了半晌，撥打了報警電話的同時，還打算趁夜出門去警署，把那個男人的樣貌給畫出來。
等到重新看向屏幕時，九鬼秀信發現屏幕上方的小倉鼠已經消失不見，反倒是特彆熱情的小狗狗還在事務所的毯子上打滾，屁股上的小尾巴搖晃得十分劇烈。
它扒拉著毯子咬了咬，“娜娜明這幾天都在圍著悟前輩秘密通道打轉，很快就能出來啦！”
它頭頂飄著【灰原犬】的提示，九鬼秀信摸了摸它的腦袋，問：“我也相信娜娜明很快就能出來，到時候灰原也一起，可以嗎？”
他又把之前為【七海倉鼠】解釋過的話原模原樣告訴小黑狗，【灰原犬】的耳朵軟趴趴的，或許是還沒到立耳的時候，它兩隻爪子放在濕潤的黑鼻上，一雙眼睛看著屏幕外：“這些我都知道，娜娜明有和我說。”
【灰原犬】從地上站起身，苦惱：“可是娜娜明說這個通道一次隻能出去一個，不能再容納下我了。”
已經知道該怎麼出來了嗎？九鬼秀信一驚，安撫它，“那麼就下次吧？你們已經知道該怎麼出來了？”
【灰原犬】這才從地上站起身，露出似乎是交到了新朋友的歡快模樣，“是因為那條通道上也有一個人類！娜娜明說那條通道或許是因為那個人類而起的，因為之前沒有過這種事情。”
“嗚，除了秀信。”它乖乖巧巧地說，又趴在地上等著小倉鼠回來，“但是他和秀信不一樣，他……貌似隻有靈魂誤入了我們這邊。”
九鬼秀信沉思：“他有說他叫什麼名字嗎？長什麼樣子？”
這時候，蹦蹦跳跳的金色小倉鼠終於回來了，一臉嚴肅地卡著鼻梁上的眼鏡，嘰嘰嘰：“你們在說那位前輩嗎？”
【灰原犬】朝它咧了咧嘴，仿佛在笑，然後伸出舌頭就給小倉鼠洗了個澡。
無視自己一身的口水，小倉鼠顯然已經習慣，態度莊嚴而規矩：“他沒有說他是誰，但我想他應該才出現了一段時間。”
“黑色的頭發，細長的眼睛，穿著一身破爛的袈裟。”【七海倉鼠】一邊說一邊回憶，看見了九鬼秀信古怪的臉色，於是又問，“怎麼了？”
九鬼秀信出神，然後立馬回過神來問起，語氣凝然，“除此之外呢，他的額頭上有沒有縫合線之類的東西？”
小倉鼠似乎是在思索，良久，才嘰嘰道：“沒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在這一刻，九鬼秀信的心裡突然就冒出了一個鬼使神差的想法。
那個靈魂……該不會是夏油傑吧？
可要是這麼說，那九鬼秀信這邊親眼見過，剛剛還親口從半田清嘴裡聽到過的夏油傑，又是怎麼回事？
九鬼秀信準備在【悟貓】回來後問問，小貓咪不是自己悄悄從秘密通道裡跑出來的嗎，那想必也和【七海倉鼠】一樣，得到了這個靈魂的幫助吧？又怎麼會不認識夏油傑？
還是說那個靈魂隻是外貌上與夏油傑有幾分相似？
千言萬語都彙聚成了一名字，那就是夏油傑。
此時【七海倉鼠】跳到了【灰原犬】的頭頂，告訴九鬼秀信：“照那位前輩所說，隻需要選擇合適的時間經由他帶來的空間扭曲，就可以從通道那裡出來了。”
“我會在明天下午六點前出現在事務所內，請不要驚慌。”小倉鼠特彆靠譜穩重，已經開始安排起了自己到來後的相關事情。
九鬼秀信朝它露出一個歡迎的笑容：“好的。”
“我一定會告訴它們，讓它們提前最好準備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聯想到【悟貓】和【傑狐】總是喜歡一個明裡一個暗地對著小倉鼠使壞，略微遲疑了一會兒，就見【七海倉鼠】已經被小黑狗馱著飛快跑開，似乎壓根沒有聽到九鬼秀信最後那句話。
他閉了嘴，大概，或許，沒什麼事吧。
九鬼秀信朝樓下張望，才從夜市回來的【硝子狸】還在樓下慢慢拆著包裝，沒有注意到樓上的動靜。
而另一邊，月不黑風不高的夜，月亮這個蛋黃牢牢掛在天上，【悟貓】被五條悟抱著兩隻前爪，躺在他的胸膛上，仰著頭看著“蛋黃”，喃喃：“美乃滋……”
它“喵嗚喵嗚”的聲音聽起來簡直讓人心都在發軟，五條悟卻一把把那張小貓臉抓在了手心裡，讓那張貓嘴閉上。
他們還在跟蹤“夏油傑”！
這時候，一直靠毛色隱身走動的【傑狐】忽然尾部繃直，眼見著前方默默行走的男人忽然轉頭朝這邊笑了笑，平和又和善的口吻靜靜打破了寧靜的氣氛，“請問閣下找我有什麼事情？”
大概是在和五條悟說話，【傑狐】朝陰影裡躲藏。
一轉頭，卻見剛剛還在身後嬉鬨的兩個五條悟完全不見蹤影，隻有黑狐狸一隻小動物站在巷口，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夏油傑”。
【傑狐】：？貓和人呢？
直到旁邊略微亮起的地麵也被陰影覆蓋，【傑狐】才緩緩仰起頭，和停頓一瞬，陡然睜大眼睛的“夏油傑”對視。
它甩了甩尾巴，“嚶嚶嚶？”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居高臨下地和黑狐狸相顧，見它始終不曾有其他反應，這才緩和了在一刹那間緊繃起來的肌肉，蹲下朝【傑狐】伸出一隻手，等到它的嗅聞。
“是你嗎，夏油？”“夏油傑”頂著那道縫合線，嘴角微微揚起，“不，是你嗎，傑？”
微不可見地嗅了嗅男人的掌心，敏銳捕捉到其中臭味的【傑狐】仗著深黑色的毛發，光明正大的皺眉，然後用吻部輕輕碰了碰來人的手掌。
這種味道就像是蕎麥麵糖果裡用的濃漿不是蕎麥麵麵糊，而是一種廁所裡的造物，裹著誘人的外表，實際裡麵臭不可聞。
“夏油傑”兩眼一彎，“從聽說另一個悟出現的時候，我就想到過會有像今天這樣的時候了。”
“世界真是奇妙。竟然會在同一時刻，同一地點，出現兩個內核一樣的夏油傑。”
他雙手交叉收進寬大的袖口中，往前走的同時也側身等待著【傑狐】跟上，“你是不是很好奇，這個世界的你究竟是何種情況？”
“夏油傑”召喚出新的坐騎咒靈，朝它伸出手，將小動物抱了起來放到身邊，“沒想到居然是你在跟蹤我，我還以為是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找上來了。”
在昏暗的光線下，黑狐狸朝他看去，依稀好像看見了人類頭上的縫合線在微微蠕動。
它眨了眨細長的狐狸眼，又發現那隻是自己在光線下產生的錯覺。
而他們身後，是一早就溜開，又重新回來，隔著遠遠的距離繼續跟上的五條悟與【悟貓】。
【悟貓】的尾巴此時正纏在五條悟的腰間，察覺到他抱著自己的手在用力，尾巴便輕輕收緊，伸出爪子“啪嘰”打了他一下。
前方的坐騎咒靈起身，在眨眼之間，騰空而起。
於是五條悟也迅速跟上。
第39章（2000營養液加更）
等到“夏油傑”停下的時候, 他們已經到達了京都的一個地方。五條家的本家就在京都，一時間不論是【悟貓】還是五條悟，都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夏油傑”帶著【傑狐】往僻靜之處去。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們……該不會是要去……我家吧？”
然而並不是這樣。“夏油傑”帶著【傑狐】來到了京都的一個居民區, 剛一下去, 就看見了迎麵而來的幾名奇形怪狀的咒靈。
【傑狐】的眼神淩厲, 一瞬間目光分外銳利又直接，似乎直直射入了“夏油傑”與在場幾名咒靈的心中, 看穿了他們的所有計謀。
火山頭在看見它時頓時腦冒火星，激動到了極點, 指著【傑狐】道：“你把一隻狐狸帶到這裡來乾什麼？”
“這是我的同位體，你們可以看作它也是夏油傑。”“夏油傑”看起來並不在意火山頭咒靈的指責，在對方瞬間條件反射開始攻擊時熟練地繞開了傷害的範圍, 在聽到火山頭嗷嗷噴發時忍不住扶了扶額頭。
漏瑚顯然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指著【傑狐】怒道：“那這隻狐狸就是那隻貓的同伴吧！”
貓？
【傑狐】歪了歪腦袋，不動聲色地朝後看了一眼，又在“夏油傑”看向它之前轉回了頭。咒靈嘴裡的貓肯定就是悟了。
“你把敵人的同伴帶到這裡來？夏油傑, 你到底在想什麼！”漏瑚情緒激動, “上次那隻貓和那個人，該不會也是你帶進去的吧？”
它向來懂得思考, 儘管有些自大，但漏瑚也有優秀的一麵，那就是它善於總結。
“你……該不會是想打著把我們一網打儘的念頭吧？”漏瑚越想越奇怪，“說不定現在你背後還藏著五條悟, 就等著突然跳出來把我們全都祓除？”
“夏油傑”微笑，額頭上的青筋崩起, 他解釋道：“怎麼可能，如果我想把你們全都聚在一起祓除或者收服，之前的那些日子我早就動手了。”
他把黑色的狐狸從懷裡麵放下，【傑狐】輕巧落地，豎著耳朵聽到他輕聲細語地說：“更何況，五條悟現在有其他事要忙。我已經叫人去救出真人，悟又怎麼會有時間聽我的跟在我後麵？”
“夏油傑”低頭看向了【傑狐】，平和又安靜地微笑，“是吧，傑？”
【傑狐】和他對視，半晌，才見他越過三隻咒靈往住處裡麵走。
同一時刻，五條悟收到了高專那邊的緊急通知，要求他儘快返回，有敵人入侵了咒高。
前方，漏瑚還在問，“那你跑到這裡來又是為了什麼？轟了五條悟的老巢？”
如果漏瑚記得不錯，再過幾個街區靠近郊外的地方，就是那些禦三家和一些老牌世家本家的所在地，五條家赫然也在其中。
“夏油傑”進了門，“並不是，忘記我給你看的照片了嗎，我們要找的是九鬼秀信當年第一次覺醒術式的地方。”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份資料擺在室內的桌子上。
在【傑狐】炯炯有神的目光下，陀艮想到上次那隻陰毒可怕的貓，大大的章魚忍不住往花禦的身後躲了躲。
儘管它從【傑狐】和【悟貓】身上都感受不到較大的威脅，但不知為何，陀艮仍舊有點發怵。
漏瑚看了看陀艮，語氣低沉：“夏油，你把它帶過來，意思是它和我們是一隊的？”
“夏油傑”先是看了黑色的狐狸一眼，一雙暗色的眸子在燈光下如同流水般寂靜無聲，良久他說：“不。”
“不過，我想說服它，讓它變成咒靈這一方的助力。”
在漏瑚瞬間暴怒的時候，“夏油傑”才不慌不忙地向【傑狐】說道，“雖然不知道悟是怎麼向你們解釋的，但你們應該知道，我現在已經是咒術師的對立麵。”
“——詛咒師了吧。”
【傑狐】點了點頭，正襟危坐，打算聽他想要說些什麼。儘管它難以接受自己是個站在正義反麵的敵對人物，但它心知任何事情隻有在了解過後才能定下結論，而且……麵前的人類不是它。
不是【傑狐】。
【傑狐】應當是和【悟貓】還有【硝子狸】一起待在動物高專上課讀書的正派狐狸。它不會產生認知混亂。
“但你從來沒在其他人嘴裡聽到過我的名字，是嗎？”“夏油傑”此時不再笑了，相反，他失去了表情，在【傑狐】震驚的目光下，垂下眼簾，“那是因為我現在已經是整個咒術界人人喊打的存在了。”
【傑狐】從地上跳了起來，在桌上與他平視。
“我向整個高專發起了戰書，發動了百鬼夜行。”
“而最後……”他當著黑色狐狸的麵，語氣淡淡，似乎完全沒有不甘，“死在悟的手裡，沒有什麼遺憾可言。”
受到猛烈衝擊的狐狸“嚶”一聲，呆呆仰頭看著麵前這個說著他死在了朋友手上，卻依然活蹦亂跳的男人。
“但是依靠某種術式，我假死脫身了。”“夏油傑”笑道，“所以，夏油傑還活著，但是需要作為不能見光的存在活下去。”
【傑狐】就等著他解釋為什麼要與咒靈為伍，卻見他不動聲色就結束了話題，看向桌上的文件。
“我調查到了九鬼秀信的一些事情，我需要他的幫助。”
文件裡麵寫著的是九鬼秀信的資料信息，包括了他今年多少歲，哪個階段入學，哪個階段休學。九鬼家作為一個老牌世家，本家也同樣是建立在京都，但不是咒術界的一員。
年幼時期的九鬼秀信就跟隨著父母住在京都，直至後麵由於心理病症需要改變環境生活，九鬼滿枝與九鬼真才帶他搬離了京都，來到了神奈川縣。
資料上有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年代久遠，似乎是直接打印下來的，沒有彩印。
照片上的九鬼秀信很小，幼童的模樣。正抱著一隻毛發茂密的長毛小貓看著鏡頭，他坐在公園的沙堆裡，身後是一些大型的兒童玩具器材。
那隻貓……打印出來的照片看不出貓的顏色，也看不出那雙貓瞳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但【傑狐】還是在第一眼就認出，那就是【悟貓】小時候的模樣。
從“夏油傑”的嘴裡得知五條悟與夏油傑鬨翻後成為敵人，夏油傑甚至還死在了五條悟的手裡。現在又發現了和【悟貓】小時候就和九鬼秀信有過聯係，接二連三的驚訝已經讓【傑狐】陷入了不斷的思考之中。
但說實話，在聽到夏油傑的死訊時，【傑狐】是沒有感覺的。
可是在聽到“夏油傑”告訴它，他是靠假死脫身後，內心那股蠢蠢欲動的厭惡似乎再也隱藏不了，硬生生破開了桎梏浮現在了狐狸黑沉沉的雙眼中。
然後被它飛快隱去。
有一種情緒，讓它不相信這些話。“夏油傑”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的情緒似乎太過於浮於表麵了。
但現在它最關心的不是虛假與否，而是他口中的“幫助”。
而這時，五條悟和【悟貓】也靠近了住所，就在一門之隔的地方聽到了裡麵的談話。
他隻有十分鐘停留的時間，等到十分鐘後五條悟就必須返回咒高查看情況。
同【傑狐】一樣，【悟貓】在聽到夏油傑被五條悟殺死時眼裡的震驚遲遲不散，但它靠在五條悟的胸膛上，聽著裡麵傳來的“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本來想質問的話又吞進了肚子裡。
曾經五條悟所說的詛咒師，似乎也不算是在欺騙它和九鬼秀信。
在小貓咪的設想中，不論是哪個世界的它和傑，都會是互不放棄的摯友。
五條悟把手放在它的頭頂，輕輕撫摸著，眼罩下的眼睛眯起，凝聚著或多或少的危險。
“你知道吧？咒靈是因為人類的負麵情緒所誕生的，有人曾經告訴過我，要想消除所有咒靈，一是去除全人類的咒力，比如伏黑甚爾的天與咒縛；二是讓所有人類都能覺醒成為咒術師，能夠自行控製咒力，就不會再產生咒靈了。”
門內傳來平靜如水的聲音，這聲音分外耳熟，包括裡麵的想法與理念。
九十九由基，五條悟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這個女人的麵容。
“我曾經想過隻要殺光所有的普通人，就不會再有咒術師因此而死。”
真的打算破門而入，把裡麵所有生物一網打儘的五條悟一頓，他的手此時已經覆蓋上了門的把手，隻差按下推開，就能把門後誇誇其談的“冒牌貨”殺掉。
“但是這樣的想法是空洞的。”“夏油傑”淡淡道，“伴隨著你、另一個悟的到來，我在九鬼秀信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的身量很高，成年男人健壯的身軀在燈光下呈現出影子，這抹影子遮擋住了【傑狐】的視線，讓它眼前一黑，聽到“夏油傑”問起：“你們的那個世界，很難形成詛咒，是嗎？”
所以【傑狐】一直以來操控的都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在九鬼秀信任務途中遇到的那些咒靈，它自己從動物世界帶來的咒靈少到了可憐的地步，幾乎很少見它使用。
【傑狐】點了點頭，默認。
“這樣的世界，才沒有無謂的犧牲。”“夏油傑”說，同時向著咒靈們看去，使了個眼色。
漏瑚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到底想乾什麼，也不確定他是什麼意思，它還在為“夏油傑”私自行動感到憤懣，便沒有任何回應。
倒是花禦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站了出來，向著角落裡走了過去。
夏油傑扶了扶額頭，再一次為漏瑚的毫無默契歎了口氣。
“你是九鬼秀信召喚過來的，對嗎？”他說，“那就證明兩個世界之間其實是可以通行的，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的世界裡詛咒形成會如此艱難。”
要知道“夏油傑”可是早在禦三家開始關注九鬼秀信前，就默默注意到了他。九鬼秀信周圍所有疑似他祓除過的區域，全都被“夏油傑”親自檢查過。
所以他才會提出如此激進的猜想，但他賭對了。
不過這並不是“夏油傑”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為了……
“這裡是我的住所，這些咒靈是我的同伴，我之所以帶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向你展現所謂的誠意。”“夏油傑”與黑狐狸相差無幾的狐狸眼當中滑過一絲狡黠，他指著桌麵上的黑白資料，“這個足以證明兩個世界之間一定存在著聯係。”
“後麵一個月的時間我都會在這裡停留，希望你能把我的想法告訴九鬼君。”
“夏油傑”斬釘截鐵，餘下便留了些許時間讓【傑狐】思考，他不慌不忙地朝著房間內側走，身後的【傑狐】還在原地沉思，似乎是被他繞了進去。
許久，它遲疑地看了一眼“夏油傑”靠在牆上的背影，轉身走出了門，和門外的五條悟以及【悟貓】麵麵相覷。
它“嚶”了一聲。
同時，僅有的十分鐘的空閒時間也已經到了最後，在“夏油傑”嘴角上揚的時候，五條悟再次收到了高專那邊傳來的警報。
在片刻寂靜當中，五條悟帶著兩隻小動物驀地轉身，毫不遲疑地迅速前進，試圖在僅剩的時間內趕回高專。
而“夏油傑”已然抓住了花禦漏瑚還有陀艮，跨入了設置在住所中最後的底牌——空間咒靈的區域，毫不猶豫地立刻被傳送離開。
漏瑚驚叫，“你做什麼！”
僅僅在眨眼之間，咒靈與“夏油傑”眼前就浮現出白光，而本來應該帶著兩隻小動物離開的五條悟，居然再次去而複返，踹開了住所的大門，鮮紅色的光亮在他手中閃爍——
電閃雷鳴之際，空間移動的白光與“虛式-芘”的紅光陡然一撞！
建築物化為灰燼，但與此同時，咒靈與“夏油傑”也悄然離開。
漏瑚這時才反應過來：“五條悟！剛剛的是五條悟！難道真的——”
“是啊，”“夏油傑”短歎一聲，“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把小狐狸帶回來？又為什麼和它東拉西扯半天找不到重點？”
他眉宇間淨是無奈，“隻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爭取在不暴露真正目的的同時，還能讓悟產生一種儘在掌握之中的錯覺。”
關鍵是勾起他的回憶，讓他產生惻隱之心，讓五條悟升起“難道麵前的人真的是……”的懷疑。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悟就在門外麵，‘在我背後還藏著五條悟，就等著突然跳出來把我們全都祓除’掉。”
引用了漏瑚之前的話，“夏油傑”滿意地看見它臉色一頓白一頓青，將自己的失誤隱藏了下來。畢竟他之前是真的……沒有發現那隻狐狸身後還有其他人，所以才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決定，將它帶來了現下的住所。
按照五條悟的脾氣，不管眼前的“夏油傑”是真是假，他恐怕都會上來打上那麼一通，到時候就不好走了。
萬幸，“夏油傑”留了這麼一手，又掏空了身體裡的記憶，儘量找出拖延時間的辦法。
不過就算是這樣，五條悟仍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突然返了回來，要不是“夏油傑”在【傑狐】離開的時候當機立斷當場就走，恐怕已經被那一發“虛式-芘”給擊中了。
但願這一次，沒有暴露他們的真實目的。
獄門疆……“夏油傑”想到這個東西，勾了勾唇，同時在手機中再次按下了按鈕，取消了黑市中的巨額懸賞。
咒術高專外，成群結隊的詛咒師登時看著手裡的任務瞬間銷毀，“嘖”了一聲罵罵咧咧地準備離開。
去而複返剛好抓了個空，就差那麼一個眨眼時間，五條悟麵無表情地再次衝回了咒術高專，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下，直接了當的數個藍光紅光往外放，不僅高專大門口成了廢墟，就連一群上門搞暗殺與群毆的詛咒師們也生死不明。
以往總是麵帶笑意的嘴角抿緊，在夜蛾正道緊皺眉頭的時候，【悟貓】伸出爪子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喵嗚。”
“雖然不知道你和另一個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老子可以勉為其難安慰一下你。”
一想到五條悟剛剛氣勢洶洶去而複返，殺了個回馬槍卻殺空了的恐怖神情，【悟貓】不禁感歎起同位體的強大氣勢。
【傑狐】也從旁邊一躍而下，尾巴蹭了蹭五條悟的褲腿，“嚶。”
它不打算對不了解的經過做評判。
略微停頓了一下，五條悟抓著兩隻小動物，在周圍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塗了唇膏的唇角露出一抹鮮明的笑意，然後抱著一黑一白兩隻使勁磨蹭，“五條老師居然能得到臭脾氣的小悟安慰……還能看見穩重的小傑撒嬌……”
“今天過得真是不錯啊。”在【悟貓】和【傑狐】突然僵硬的時候，他舉起大拇指飛快彎腰躲過夜蛾正道的拳頭，靈活下腰再靈魂翻轉回來，埋怨，“乾什麼啊夜蛾，嫉妒我的年輕力健嗎？”
“五條悟！你看看你又都乾了些什麼！”
伴隨著震驚過後揮出來的貓貓拳，以及緩過神來被撒嬌一詞刺激得惱羞成怒的狐狸伸腿暗算，五條悟踉踉蹌蹌地被夜蛾正道卡住了脖子，掛在了隻剩半截的校門牆上。
“這是這個月第四次了，你給我好好看看你破壞掉的地方！”
摸著頭上的大包，五條悟深深吸了口氣。
夜蛾，也到更年期的年紀了。
第二天，終於到了星期五晚上。
九鬼秀信破天荒看著五條悟沒精打采的樣子，又看了看他臉上被畫上的烏龜圖案，咽了咽口水在他的眼罩麵前揮了揮手，“五條先生？這是怎麼了？”
【悟貓】撇著個小貓歪嘴的表情罵罵咧咧地在五條悟的兩條大腿上來回跳動著，惡狠狠地齜了齜牙，“這家夥！他居然敢說老子是臭脾氣！”
在九鬼秀信震動又驚異的眼神下，小貓咪彆著三瓣嘴控訴，“是吧！怎麼能這麼對待世界第一可愛貓貓！”
“難道老子這種完美性格叫臭嗎？”
它顯然越說越來勁，揮著貓爪子拿了【前台登記處】的工具打算繼續在五條悟臉上寫寫畫畫，終於被忍了一天的五條老師一巴掌扣下，拍到了另一邊去。
五條悟摘了眼罩，指著自己臉上花花綠綠的圖案朝著九鬼秀信這個鏟屎官控訴，“你都不知道它有多過分，吃光了我的甜品不說，還要欺負這麼帥氣完美的一張臉，怎麼下得了手！”
腳下的團成一團的【傑狐】痛苦不堪地用爪子蓋住耳朵。從來不出事務所大門，值日幾天就睡了幾天的【硝子狸】也被兩個五條悟吵吵嚷嚷的動靜趕出了事務所，跑去家入硝子那邊了。
正好，因為七海建人突然有點事情要找家入硝子，所以和它一起離開了。
於是隻能輪到九鬼秀信這個【悟貓】的便宜飼主來控場。他先是安撫了一遍五條悟，又抱住一臉委屈，特意摘掉了小墨鏡在他臉上亂蹭的沉重小貓咪，哄道：“其實，今天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可能對於五條先生來說也是個好消息？”九鬼秀信接到過五條悟的信息，知道他還安排了七海建人在事務所裡和【硝子狸】一起看守值日，“嗯……對於七海先生來說大概也是個好消息。”
五條悟“蹭”地坐了起來，眼睛布靈布靈放光，和一旁同樣睜著圓溜溜大眼睛的貓貓一起並排著仰頭看向九鬼秀信，“什麼？”
“喵嗚？”
“嚶嚶？”就連【傑狐】也不由自主抬頭，探出一隻耳朵關注。
雖然總覺得好像不應該說出來，但九鬼秀信找不到隱藏的理由，於是打開手機裡的遊戲，向在場的動物與人宣布：“從今天傍晚六點開始，娜娜明小倉鼠就要加入我們的事務所啦！”
“娜娜明？！”
【悟貓】直接飄到了半空中，和【傑狐】一合計，“六點？現在都五點多了！”
【傑狐】顯然還是有分寸的，它隻是用頭頂著一個小籠子走了過來，“這個，怎麼樣？”
【悟貓】和它對視一眼，眼中精光閃過，“放到門口去，就等著娜娜明來的那一刻——”
一貓一狐狸露出心照不宣的詭異姿態。
五條悟在旁邊“啊”了一聲，兩手交握在腹部，感歎：“關係真是好啊……沒想到換了一個世界後娜娜明還是這麼深受歡迎。”
於是，馬不停蹄從秘密通道內跑出來，默認來到事務所的【七海倉鼠】，在從事務所大門進去的那一刹那，視線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但它卻並不驚恐，隻見它皺著眉習以為常地從一團黑布中掙紮出來，一身滿是肌肉的金色倉鼠古井無波地站在原地，屏息靜氣後這才重新轉身朝室內走去。
它才剛用兩隻前足貼到地麵，“哢嚓。”
轉眼之間，可憐的小倉鼠就被關進了籠子中間，直接被貓用尾巴掃進了輪子裡，不由自主動了起來。
隻見【七海倉鼠】才剛剛沾到了輪子內部，就開始了極速的奔跑，甚至速度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最後幾乎成了一道殘影。
惹來五條悟瞪大雙眼，蹲下身圍著籠子驚歎，“好厲害——小娜娜明——”
“小娜娜明？”正用左腳先邁進事務所的七海建人皺緊了眉頭，直覺不妙，收回了左腳轉而換成右腳跨出，然後看見了事務所大門正中間那隻奪目的金色殘影。
他看見了一身肌肉的倉鼠，在車輪裡瘋狂跑動著，嘰嘰狂叫，似乎是在大喊，“運動就是狗屎！貓就是狗屎！狐狸就是狗屎！”
下意識屏蔽掉這種奇怪想法的七海建人，在看見五條悟麵帶詭異笑容看向自己時，微不可見地升起了些許不詳的感覺。
狗屎。
第40章（一更）
七海建人與【七海倉鼠】的第一次見麵充滿了不知名的尷尬, 空氣中還飄蕩著貓貓的狂叫，還有狐狸憋到極致的泄氣聲，更讓他痛苦的是摘了眼罩的五條悟拍著椅子哈哈大笑的聲音。
深覺來到這裡是一個錯誤，七海建人隻是稍稍停滯不前, 而後快步走進來將籠子提了起來, 用一隻手掌到籠口處把裡麵那隻還在痛苦跑圈的金色小倉鼠給輕輕拿了出來。
下意識跑了一下沒跑動, 【七海倉鼠】頂著奇怪的眼鏡抬起頭來, 看著麵前成熟穩重的人類。
他和它居然有著同樣高挺的鼻梁與深邃的眼睛，最關鍵的是, 同樣畫風的眼鏡。
【七海倉鼠】“嘰嘰嘰”叫了幾聲，七海建人把它放到了一邊, 冷靜答道：“是的，看來你就是另一個我了。”
五條悟從他旁邊伸出一隻手靠在了他身上，言語調笑：“怎麼樣, 沒想到另一個自己會是這樣的形態吧？”
“娜娜明小小的, 真得很可愛啊。”他戳了戳那隻放鬆下來後顯得肥嘟嘟的金色小毛球，“難怪小悟喜歡和它一起玩，不過小悟也很可愛, 所以這就是女孩子口中的雙向奔赴吧！”
你的意思是對一隻可憐又無助的倉鼠使用運動惡作劇？
九鬼秀信感到微妙至極, 有些心虛的做出了虛假的咳嗽動作，把還想使壞的小貓咪和黑狐狸抓了過來。他拍拍【悟貓】的頭頂, 在它不滿得嘟嘟囔囔的時候，誇獎它和【傑狐】，“我看見係統的消息了，今天的兩個委托都完成的很成功！”
【悟貓】驕傲地豎起了尾巴與耳朵, 然後戳了戳同樣立起耳朵，暗搓搓還想聽更多的【傑狐】, 兩隻突然開始擠眉弄眼，暗中交流。
“……除了一件事，這個賬單……”九鬼秀信話鋒一轉，把手機裡的費用計算賬單點了出來，“五條先生發給我的，我想悟你……需要看一下。”
“？”貓貓疑惑，站起來，伸出兩隻前爪扒拉住手機，隨後歪了歪頭，“賬單，怎麼了？錢不夠嗎？”
“需要老子給你打錢嗎？”
它不帶任何惡意，小貓咪隻是這麼單純一問，倒是把想讓他收斂點的九鬼秀信堵了回去，隻得歎了口氣，捏住它軟乎乎的前爪，在五條悟充滿笑意的眼神下自言自語：“完了……幸好五條先生說過這些都會由窗那邊負責修繕……”
總覺得罪孽深重，他眼神複雜。
【傑狐】湊上來看了眼賬單，明白了什麼的它挑了挑眉，沒和九鬼秀信說它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開始，就沒有放過帳。
它隻是一隻小狐狸，又不像悟那樣來了人類世界這麼久，狐狸能懂什麼？
同一時間，收獲了眾多目擊報告的窗的管理處正在為了辟謠焦頭爛額，手上甚至還在處理虎杖悠仁任務處的修繕工程項目的批準號。
“這個周還需要再完成8個委托。”
還不知道這件事且也從來沒有放帳概念的九鬼秀信低聲說，語氣變得正經起來，“因為本周隻剩周末兩天，所以我也來加班了。”
加班？一聽到這個字眼就眉心一跳，不管是【七海倉鼠】還是七海建人都抬起頭來看向他。眼前的少年還是高中生吧，七海建人想到這幾天在咒術高專見過的那些孩子，不止是勞動是狗屎，咒術界也是狗屎，讓這個年紀的孩子戰鬥在生死前線上。
但是七海建人當初也同樣是如此。
他想到一年級和二年級那即使篩選過後也堆了許多的任務，“如果是下發協助委托，我可以把這兩天派給學生的任務拿出來。”
九鬼秀信眼睛發亮，“那就拜托了，娜娜明先生！”
很正常的孩子，但是進了咒術界。七海建人轉身要去將這兩天整理的任務都拿出來，不想再看見某張塗花了的好臉，猶豫不決後忽然用一隻手捧著軟綿綿的倉鼠，舉到麵前問：“我可以把它帶走嗎？我這兩天也有任務，到時候會來申請委托的，請不要擔心。”
“當然沒有問題，隻要娜娜明不介意就可以。”
聽到九鬼秀信這麼回答，兩個娜娜明都有些呆，然後七海建人一瞬間反應過來他究竟是在說誰後，擰了擰自己的眉心，暗歎最近果然是被五條悟的“娜娜明”給洗腦了。現在還要多出一個虎杖悠仁，不，他看了一眼整個事務所裡的人和動物，不止有虎杖悠仁了。
金色的小倉鼠沿著七海建人的手臂一路攀爬，最後停到了他的肩膀上，倉鼠下意識尋找到了最暖和的地方，小小的身軀縮進了衣服的領口當中。
想到身後的五條悟，臉崩得死緊的七海建人頂著一張硬漢臉，帶著軟萌的小號倉鼠才剛來，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事務所。
還帶走了在場唯二的受害者。
等到事務所內恢複一片安靜後，【傑狐】才略微掙紮了一下，還是由對同伴與友人的信任占據了上峰。它躍過五條悟翹起的二郎腿，來到同樣坐沒坐姿的大貓貓旁邊，問：“悟，你應該也聽到了吧？他說的那件事……你……小時候就來到過這個世界嗎？”
“這是怎麼回事？”
嗯？九鬼秀信本來還在和五條悟交流賠償的事情，被五條悟三番五次打發掉，“隻是開玩笑啦。”
他轉頭驚訝：“悟以前就來過我們這個世界嗎？”
但是隻要一聯係到【灰原犬】口中的秘密通道，似乎一切也就豁然開朗了。
與九鬼秀信之間的對話突然被打斷，五條悟想起站在門外時聽到的偶爾一兩句話，但裡麵關於九鬼秀信的信息量不多，冒牌貨恐怕是調查到了什麼，拿出了資料。
不過，以前就來過？
五條悟盯著雪白的小貓咪，想要知道它的回答是什麼。
卻見本來還晃著短短的貓腿，【悟貓】和倉鼠後輩開了玩笑，而後開開心心在椅子上玩鬨的神情一僵，兩個圓點點眉毛似乎都皺了起來，“喵嗚？”
完全是意味不明的貓叫，九鬼秀信有些奇怪，然後就看見貓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圓乎乎的藍眼睛翻了個白眼，不屑地翻了個身，用屁股對準了他和同樣方向的五條悟，“老子怎麼可能以前就來過這裡，老子以前明明還是隻良家可愛貓！”
良家貓？【傑狐】的狐狸眼突然瞪圓了，肉眼可見地變大了一圈。
“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可愛的小貓咪會嚇壞的！”
隻聽【悟貓】罵罵咧咧，異常顯眼得口是心非。
果然是在隱瞞什麼吧，悟。
【傑狐】盯了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