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約摸三十出頭,身體挺拔高大,一身挺括黑色大衣,一絲不苟係著領帶,身上還沾染了些許風塵,似剛結束遠行就趕到這裡,額前頭發梳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眉宇冷厲而英俊,鼻梁高挺,眼睛深邃,是副極出色的模樣。
在周遭數不儘的目光裡,對方朝沈暮走過來,眼神看過來,宛如深海,讓人靈魂都能輕易陷進去。
沈暮的心仿佛瞬間被擊中了。
對方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一旁季頤葶下意識一聲“哥”,則徹底坐實了沈暮的猜想。
季家的掌權人,救了沈家,與他簽訂協議,正式結了婚的合法丈夫——
“季、澤、曜——”
狼狽爬起的季鐸岩麵露凶狠,牙呲欲裂,拚命釋放自己的信息素與之抵抗,卻仍顯得外強中乾。
一個alpha,卻被其他人的信息素逼得到這種境地,對任何一個alpha而言,都是奇恥大辱。
無異於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往季鐸岩臉上抽了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
沈暮這時才發現,那於季鐸岩而言宛如毒藥的信息素,於同為alpha的沈暮而言,不僅感受到沒有到絲毫敵意,反而被其溫和而牢固地包裹住。
奇怪的是,沈暮沒有聞出季澤曜信息素是什麼氣味。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氣味往往不一樣,alpha大多是清冷沉穩木質或本草香,也有部分有攻擊性的信息素,而omega則多為花果香與食物香。
沈暮的信息素是可入藥的白竹,氣味淡雅,不顯得格外甜膩和有攻擊性,讓人想要親近卻又總是霧裡看花,和他的氣質很像,當初留學,他的信息素在全是外國人刺激性alpha信息素的實驗室,顯得格外出塵獨立。
但車禍後,沈暮再也沒有聞到過自己的信息素氣味了。
可現在,他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季澤曜信息素的存在,卻聞不出氣味。
可季鐸岩的叫喊,季澤曜卻理都沒有理,徑直走到侍者身邊,從托盤裡拿起沈暮剛寫過的善款支票,在上麵寫了幾筆,就神情淡然地便進箱中。
沈暮還沒回過神來,男人又朝自己看過來。
他瞬間心亂如麻。
剛想低頭,對方卻當著在場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季頤葶與季鐸岩的震驚無比的目光裡,似再日常不過的動作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那個瞬間,晚會上安靜得可怕。
沈暮有瞬間的眩暈感。
緊接著,他又聽到耳邊男人問:
“是不是不舒服?”
沈暮懷疑自己幻視兼幻聽了,可額頭那屬於對方的火熱溫度,卻讓他怎麼也騙不了自己。
“季總和那位是什麼關係?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那是沈家的兒子吧?”
“沈家?啊……我之前就聽說沈家本來資金鏈都斷掉了,突然央行行長親自發了話,沈家又不知道用什麼關係搭上了國外的大藥企,得到了技術援助,不過幾天時間就起死回生了!”
“那就難怪了……敢情沈家這是用兒子,攀上了季家這棵擎天巨樹啊!”
“不過,那沈家獨子確實是個美人,季總願意幫這個忙,倒也就不奇怪了,不虧……”
“這福氣,我們可羨慕不來啊……”
……
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鑽進耳中,教沈暮他都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察覺到季澤曜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似乎還在等自己的回答,沈暮隻好硬著頭皮說了聲“我沒事”。
“季澤曜,你少在這裡英雄救美了!”
之前被信息素逼得摔倒的alpha,在季澤曜撤去信息素後狼狽地站起,捂著胸口,衝著季澤曜恨恨地罵道:“你不就投胎投得好,要不是我季鐸岩少了個名分和運氣,再加上老爺子偏袒你,你個沒爹沒娘的東西能坐穩屁股下這把椅子?”
季澤曜終於看向了他,明明表情沒什麼變化,可周身環境卻冷了下來,“季鐸岩,你到底是沒名分,還是沒運氣,才比不過我,你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
“你應當道歉。”
季鐸岩alpha似被戳到了什麼,牙都要咬碎了,剛要再說什麼,舞台上卻突然有了動靜。
上台主持人臉上喜色難掩,興奮地說:“各位來賓,本次募捐已經結束,感謝各位為我國的瀕危動植物保護做出的貢獻!”
“而在這裡,我能要鄭重感謝一位先生!他捐出了本場慈善晚會最大一筆善款!捐款總數為八千三百萬!!”
八千三百萬的捐款?!
這個數字一落地,就瞬間點炸了現場。
能出現在這裡的絕大部分人出身都非一般,身價自然是不止這個數字,但是都是折算了證券股票等一係列資產的總和,可慈善捐款捐的得是現金,在場能馬上掏出八千多萬現金捐款的人,可能五分之一都不到,而舍得掏這筆錢的人,那就更是寥寥無幾了。
“讓我們一起感謝這位深明大義,慷慨大度的先生,而這位先生就是——”
主持人賣了個關子,可沈暮這個時候才發現,晚會的所有燈光竟已都彙聚到了他們這兒,他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是……
沈暮的心都要跳出來,卻見舞台上的主持人朝他們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沈暮,沈先生!!”
沈暮:!
沈暮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現場無數眼睛都在提醒他,這一切都真得不能再真。
支票是以萬為最小單位的,但他不是隻捐了兩位數嗎?
那後麵那兩個“0”,又是從哪裡來的啊……
剛剛碰了他捐款支票的,除了季鐸岩,就隻有他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