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曜扶他躺下,繞到床另一邊,熄了燈,房間內陷入黑暗,隻有床邊窗簾漏出的一線光。
然後,沈暮就感受到身側床墊陷了下去,季澤曜的呼吸聲慢慢傳了過來。
沈暮以為季澤曜這是睡著了。
可下一秒,他的右手突然被握住,沈暮嚇一跳,卻聽到黑暗裡季澤曜的聲音傳過來:
“熱嗎?”
沈暮:?
“你手心好多汗。”季澤曜說著,還用手掌蹭了下他的手心。
果然濕漉漉的。
沈暮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能緊張成這個樣子。
簡直比當初參加高考都還要緊張。
沈暮咽了咽口水,“……也不是很熱。”
季澤曜嗯了聲,過了會兒,突然說:“既然這樣,那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更進一步。”
沈暮心一跳,“嗯??”
下一秒,不等他反應,沈暮都被擁進了一個火熱滾燙的胸膛。
沈暮:!
季澤曜會突然這麼乾是沈暮始料未及的,他甚至還能感受到季澤曜的鼻息呼在自己的耳廓,腰身被一雙極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整個人就像嵌進了對方身體裡了似的。
沈暮這下動也不敢動。
他何時這麼被另外一個男人這麼抱著睡過。
為了緩解氣氛,沈暮隨口問:“我看你房間裡擺了很多工藝品,你很喜歡那些東西嗎?”
季澤曜“嗯”了聲,“還好。”
沈暮:“都是你在國外旅遊買的嗎?”
季澤曜:“並不都是,有一部分是彆人送我的,有一部分是我自收集材料。”
沈暮驚訝:“你自己做的?”
“嗯,”季澤曜語氣平淡:“那個木雕麵具就是,還有一些也是。”
那個木雕麵具做工精致,色彩豔麗斑斕,非常具有非洲特色,沈暮沒想到是季澤曜自己做的。
季澤曜見他好奇,便為他講述。
沈暮這才知道,季澤曜當初大學一畢業,就開始環球旅行,五大洲的大部分國家,他都去過,那個木雕麵具,就是他經過非洲一個小國家,被當地土著人的指點下,從取材,製圖,雕形,繪彩,完全靠自己純手工製作的,沒有一步假手於人。
沈暮敬佩得不行:“好厲害。”
季澤曜:“下次我也可以教你做。”
沈暮突然想起一個東西,問:“我還看見一個玻璃瓶,裡麵裝了一顆子彈,那是你撿的嗎?”
季澤曜默了一瞬,道:“不是。”
“那是從我身體裡挖出來的。”
沈暮木了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在非洲一個小國時,曾經參加過一個國際動物保護的組織,有次遇到了偷獵者,被打了一槍,那顆子彈就是這麼來的。”季澤曜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說的是發生在彆人身上的一件事,“但我很幸運,那顆子彈並沒有射中要害。”
懷中人一直沒有說話,季澤曜以為沈暮睡著了,剛要給沈暮掖被角,卻被抓住手腕。
沈暮問:“季澤曜,我能摸一下你的傷口嗎?”
季澤曜在黑暗中的瞳孔縮小了下,“……好。”
沈暮的手被季澤曜牽引著,往男人睡袍裡探,愈往裡指尖就能感受到如浪般的熱意,很快,沈暮的指尖就顫著觸到了一個小小的,圓圓的疤痕,在距離心臟不足三厘米的地方。
那個小小的疤痕,讓沈暮心裡猛地一動。
可下一秒,還不等他再摸一下,季澤曜就猛地把他的手抽.出來。
“時間不早了。”季澤曜的聲音有點沙啞,稍微側過些身子,“晚安。”
不一會兒,沈暮就聽到了耳邊響起季澤曜平穩的呼吸聲,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
睡眠這麼好?
沈暮震驚。
怕弄醒季澤曜,沈暮隻能在這個懷抱裡老實躺著。
沈暮其實有個小毛病,如果在陌生的環境,他會有些焦慮,需要比較久的時間才能入眠,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在季澤曜的懷裡,他不僅沒有那種焦慮的感覺,還感覺到很安心。
慢慢的,睡意爬到他眼前,一個呼吸的功夫,他就睡著了。
然而,沈暮不知道,在他睡著後,那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原本應該早就入睡的人,卻在黑暗裡睜開了眼,透過窗子射.入的微薄的光,用藏著暗流的目光,細致地一點點去摹他安穩睡著的眉、目、鼻、唇,直到移到他藏在黑暗陰影下的優美後頸之上才停下——
他知道那兒貼著一片抑製貼。
而抑製貼之下,是懷中alpha最隱秘的地方之一。
天知道,在沈暮觸摸自己胸口那道疤痕時,他的心頭就無法阻止地萌生某個原始而陰暗的心思,有如細細的小.蛇,從陰暗潮.濕之地蜿蜒爬出,並一路留下彎彎曲曲的水跡——
標記沈暮吧……
把沈暮困在自己身邊吧……
讓沈暮懷上自己的孩子吧……
讓沈暮徹底變成隻屬於自己的omega吧……
但下一刻,記憶深處響起一道男性虛弱而又不掩暴戾恣睢的聲音:
“enigma根本不會懂什麼是愛,他隻會出於本能地去貪婪著、去嫉妒、去掠奪和占有。”
宛如附骨之疽的詛咒。
季澤曜瞬間清醒。
下一瞬,滋生於心頭的肮臟想法就被他悉數無情鎮壓。
還不行,還要再等等,他……
不想嚇著沈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