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門反複出現,錘打的鐵器不斷複原。
如果她不走劇情,這整個世界都會陷入一刻鐘的循環——除了她。
她的時間不會停止,終有一日將耗死在這場循環裡。
桑褚玉盯著地上那把錘子,僅一眨眼,它就消失不見了。
她目光一移,落在手上——不知何時,錘子已經到了她的手中。
隨後,風雪中漸有腳步聲傳來。
又來了。
第十一回。
裴雪儘仍然冷靜得很:“如果到今天還在懷疑我,那我可以陪你繼續等下去,直到加上這一點數值。”
桑褚玉沒說話。
她知道他沒騙她。
但要繼續這麼折騰下去,保不齊哪天她就直接把大師兄捅了。
等等——
男主死了也算虐文吧?
而且虐心值豈不得直接爆表?!
“劇情結束前男主死了,整個世界都會崩塌。”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裴雪儘及時提醒。
好吧。
桑褚玉抬起錘子,重重往下一砸。
“哢嚓——”
台上鐵器斷成兩截,她看也沒看一眼,徑直起身出門。
門外的兩個師兄姐已經說到了無上派去百藥穀求藥的部分。
鑄器閣的門陡然打開,將他倆嚇了一跳。
更嚇人的是門裡小師妹的表情——
一臉生無可戀,眼神麻木,手裡還拎著把快要開裂的錘子。
“小師妹?”女修微蹙起眉,“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在鑄靈器?”
“就是。”男修附和,“仔細將手凍裂了,傷好治但也疼啊。”
“師姐師兄好,裡麵不冷。”桑褚玉開門見山,“剛才聽你們說旁邊無上派的大師兄受了重傷?”
聽她提起這茬,兩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複雜情緒。
仙門跟妖族雖沒什麼仇怨,但也不親近。尤其是這些年屢有惡妖傷人的事,兩界的關係更是降到了冰點。
而小師妹雖出身妖族,卻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當親妹妹疼的——跟捧在手裡的玉沒什麼兩樣。
這一月裡卻不知出了什麼差錯,天天往隔壁宗派跑,圍著那兒的大弟子打轉。
要是那大弟子跟他們一樣愛護她,倒也無妨,左右兩派的關係不錯。
但偏偏那無上派的大師兄慣是個輕視妖族的,性子也落落寡合。
光這一月小師妹就不知道碰了多少回壁。
他們看在眼裡,心疼自然占了大半,但又沒想出個解決的法子。
那男修暗自懊惱,隻覺剛才就不該提起這事。
女修的反應則快了一步,笑容親和:“褚玉,修士受傷也正常。不過你大概聽錯了兩句,他的傷並不嚴重。”
桑褚玉還在琢磨著台詞,遠處大雪裡忽風風火火過來一人。
“桑褚玉!”那人隔老遠便落下句不快斥問,“你又在這兒打聽誰?”
桑褚玉抬眸看去。
卻見那人穿著繁複張揚,步伐倒輕快,寬袖翻飛。
“大師姐?”她怔道。
“原來還認得我。”孟行微在她麵前站定,眼底沉進譏誚,“我以為你整日當那冰碴子法修的尾巴,早將身邊人都忘乾淨了!”
這話落得重,旁邊兩修士麵色一變,皆想勸阻。
還沒開腔,孟行微就壓來淩厲打量:“雪天就去練功房待著。褚玉還在煉器,你兩個當師兄師姐的反在外麵閒逛不成?”
她向來雷厲風行,那倆修士再不多言,給桑褚玉遞了個眼神便前後離開了。
等他倆走了,孟行微看向桑褚玉,神情隱見不悅。
方才離得遠,可她也將幾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她問:“褚玉,又要去找那姓溫的?”
孟行微語氣冷,桑褚玉卻知她是在關心自己,更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她也不想去,但要是不去,她所敬重的師門都得陷在循環往複的劇情裡,活像一具具提線木偶。
心底陡然湧起股躁意,她抿著唇不願說話。
說了也沒用。
反正等一刻鐘一過,又得重新走劇情了。
但就在這時,孟行微突然從懷中取出封信。
“那人到底有哪處好?師姐從前就教你放寬眼界的道理,此時卻忘得乾淨。”她遞出信,“這是他師弟的信,邀你觀雪。我見他在山腳轉了十多天,不比他那師兄強?”
桑褚玉瞟了眼那信。
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誰寄來的——多半是那人的師弟,巫召野。
觀雪八成也是假的。
巫召野向來視她為對手,總是想著法兒地要跟她切磋,比出高低。
這事兒對任務沒什麼幫助,她下意識想拒絕。
但還沒開口,她就聽見裴雪儘疑道:“虐心值怎麼漲了一點?”
桑褚玉微怔。
什麼?
片刻後,裴雪儘又說:“我明白了,多半是這兩人師出同門,恰有關聯,係統誤判成了替身劇情,所以加了一點。”
替身?
桑褚玉眉心直跳。
她見過的。
在同門塞給她的那些話本子裡。
什麼道侶死了,找個與其七八分像的替身。
又如一對道侶因性情不合生了間隙,女主突然碰著了跟對方模樣相像,性子卻截然相反的人。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所以……這東西也能加虐心值嗎?
那不比她各種磨劇情來得簡單多了。
“褚玉?”見她遲遲不接,孟行微輕擰起眉。
桑褚玉盯著那封信,福至心靈,突然喃喃:“像他……”
“什麼?”
“像他……”桑褚玉哽了聲,重複道。
孟行微:“?”
誰像誰?
桑褚玉顫抖著接信,眼中無師自通地泛出點點淚意:“巫召野有幾分像他。”
裴雪儘:“……”
是要強行加替身劇情嗎?
這未免太荒唐了些。
但剛這麼想,他就得到了數值反饋——
【虐心值+2,已積攢:30點。】
?
真能行?
而且怎的比她走原劇情所加的點數還高。
桑褚玉接過那封信,輕輕摩挲。
一滴淚砸下,她說:“尤是一雙眉眼,最為像他。”
【虐心值+3,已積攢:33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