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家都是在做表麵文章,以前是拚了命地告南城區法院的狀,說法院執行不力,現在見到了錢,又送來了錦旗,全都是看在錢的分上。這也給進入法院工作不久的皇甫新城上了一堂生動的教育課。
早一段時間,皇甫新城閒來無事到隔壁的執行庭串門,看到執行員柳川軍的辦公桌上有一份執行案件卷宗,被執行人是鄒東文。皇甫新城在高中讀書時,有一個同班同學就叫鄒東文。沒有這麼巧的事吧?而且自己從其他同學那邊聽說鄒東文近幾年生意做得不錯,已經是一個大老板了。而這起案件的執行標的才七千元,應該不是自己的同學鄒東文。但仔細一看案件當事人鄒東文的住址確實是本市水力縣群力鄉茅山村,與自己的同學一模一樣,天下巧事很多,但這麼多細節重合就不是巧合了。
柳川軍見皇甫新城看得認真,便拿起卷宗遞了過來:“幫我把這個案件辦了,我手裡案件太多。”
皇甫新城聽同事講過,柳川軍比較貪玩,隻要他辦的案件你去打招呼,他就會將案件丟給你辦。自己隻是有點好奇這起案件的被執行人是不是自己的同學,並沒有打算打招呼。柳川軍把卷宗這一丟,自己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接了,人家會說你不但打招呼還把案件拿到手裡自己辦,這可不是一般的壞影響。不接,柳川軍會說自己不懂事,給你麵子你不要。想了一下,皇甫新城把卷宗推給柳川軍:“柳審,你看這樣行不行?哪天我去水力縣辦案件,順便給你把案件帶過去辦一下。”
今天皇甫新城就要跟尚金琳去水力縣辦一起案件,便到柳川軍辦公室拿了那本卷宗。水力縣城距離江濱市區有四十公裡的路程,尚金琳案件的原告是南城區的一家私營企業,法院沒有汽車,為了方便辦案,原告派了一輛桑塔納轎車作為交通工具。從江濱市到水力縣縣城水城鎮的江水公路是一級公路,應該說路況還是相當好的,無奈路上車輛太多,汽車開開停停,從南城區法院開到水力縣縣城已經是中午十點半了。如果去被告處送達訴狀、傳票,時間已經有些緊張,尚金琳便提出先找個地方吃飯,下午再去送達。
皇甫新城覺得現在吃飯太早了,讓尚金琳陪她到水力縣老乾部局去一下,柳川軍的執行案件上鄒東文的辦公地址就是水力縣政府的老乾部局,皇甫新城並沒有告訴她柳川軍案件的事。尚金琳知道皇甫新城是水力人,以為皇甫新城要辦一點私事,便讓駕駛員將車開到了水力縣老乾部局。
皇甫新城沒有讓尚金琳陪他,鄒東文是他高中期間最好的男同學,他的案件皇甫新城還不想讓彆人知道,更何況自己過問這起案件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還是不要給彆人做文章的借口。他一個人來到了老乾部局二樓靠東頭的一間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邊上掛著水力縣老驥貿易公司的牌子。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靠窗戶的辦公桌前坐著一位青年男子,見皇甫新城站在門口便問道:“你找誰?”
“請問鄒東文在嗎?”皇甫新城問道。
“我就是,你是?哦,你是皇甫?”青年男子仔細看了皇甫新城一眼站了起來。
“不會吧?你怎麼這麼胖了!”皇甫新城一時不敢認這個老同學了。在皇甫新城的記憶裡,鄒東文可是一個身高有一米八五,玉樹臨風的美男子。而現在這位卻是胖得不成人樣近乎中年的模樣了。
“怎麼,當了法官了就不認老同學啦!”鄒東文笑著走了過來拉著皇甫新城的手。都是家鄉人,皇甫新城考到法院的事當然瞞不了鄒東文。
“怎麼可能,我這個法院的小書記員哪有你這個大老板風光。怎麼在這裡辦公?”皇甫新城在柳川軍的執行卷宗上看到了鄒東文的辦公地址就是滿肚子的疑問,這個老同學該不會棄商從政了吧?
“哦,你是誤解了,我這是承包了縣老乾部局的老驥貿易公司,沒有辦法,在中國這個大環境下用私營企業的牌子不如公家的公司牌子好使。”鄒東文一邊說著一邊攤開雙手做無可奈何狀。“你是怎麼找到我這兒來的?”
“說來也巧,我在我們法院執行庭看到了一個案件,上麵有你的名字。”皇甫新城一邊說一邊把卷宗放到了桌子上。
鄒東文拿起卷宗看了一下:“怎麼回事?你們法院並沒有通知我開庭怎麼就做出判決啦?而且,這個案件都已經立案一年了,我都沒有收到執行通知書。”
“不可能吧?法院判決前一定會開庭的,而且都是通過用傳票傳喚的形式,而傳票都是直接送達給雙方當事人的。至於案件立案這麼長時間沒有送達執行通知書,還不是因為找不到你。乾什麼?我不是專門來聽你對我們法院工作批評的。”皇甫新城聽到鄒東文的話有點不舒服,雖然他講的可能都是事實,但是皇甫新城作為法院的人聽到彆人講自己法院不好,還是難以接受,儘管他是自己的好同學。
“真的,我絕對沒有收到你們法院的傳票,我沒有必要和你老同學說假話。”鄒東文的表情不像是在說假話。
“那你和趙東山有沒有這個糾紛?”皇甫新城覺得鄒東文應該不是在說假話了,可能是南城區法院在送達傳票上麵出了問題。任何工作都可能出現差錯,如果是自己法院工作中出了問題,還是及時補救了為好。雖然審判案件不是自己辦的,但自己畢竟是南城區法院的一員,集體榮譽感還是要有的。
“和趙東山之間糾紛是有的,這小子不地道,供應給我的沙石材料全是不合格的,害得我做的工程返工還被甲方罰了款。”鄒東文說起來好像還挺冤枉的。
原來鄒東文高中畢業時沒有考上大學,也不願意回鄉務農,就拉上幾個人搞了個小建築工程隊在建築市場找活乾。在承建了一個私人的小樓時讓趙東山供應沙石材料,趙東山也不是什麼做生意的正經人,供應的沙石材料都是次品,加上鄒東文剛剛進入建築市場也沒有什麼經驗,承建的小樓工程因為質量不合格返了工,給鄒東文造成了損失,鄒東文也就拒絕支付趙東山的沙石材料款。
鄒東文拿起茶幾上的茶杯給皇甫新城泡了一杯茶:“老同學來了隻顧著說話,茶都沒有泡一杯,得罪得罪。這可是今年上市的新茶,你嘗嘗。”
“你這個大老板怎麼就一個光杆司令啊?沒有見到有部下來向你彙報工作?”皇甫新城和鄒東文說了半天也沒有見到有一個人進出這間辦公室,不免有些奇怪。
“我們是私人企業,用不了那麼多人。再說我的公司主要在前進路那邊,這邊不是常有人,你今天算是來巧了,平常我也不在這兒。”鄒東文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我們去吃飯,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
“有一句話我要問清楚,趙東山這個賬你認不認?你認,我就出麵幫你們了結了,不認我們兩人是同學我可是要回避的。”皇甫新城想如果能解決就把這個案件解決掉,否則鬨到最後真的如鄒東文所說沒有收到南城區法院的傳票,那麼這個案件還要進入審判監督程序,這樣就影響了南城區法院的形象。
“你給個建議,我聽你的!”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