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暮垂眸,看著麵前滿臉紅彤彤又氣呼呼的明昭,一番叱責威脅的話,被她表現的如同孩子們之間的爭吵似的,大人看了隻會覺得可愛有趣,並不會覺得不妥無理。
清風劃過湖麵,泛起一片漣漪。
裴知暮不自覺的抬起手,用這樣俯視明昭的姿勢,將遮擋住她眉眼的碎發輕輕拂開。
她有些無奈道:“民女並不喜歡太子殿下。”
裴知暮與沈以嶠相見不過幾次,沈以嶠對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
但裴知暮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太子妃之位不是那麼好坐的,沈以嶠對她也許隻是一時好感,隻要她不理會,或許過段時間,沈以嶠便會把她拋諸腦後。
而且沈以嶠對她的喜歡和厚待已經給裴知暮在暗地裡樹了不少敵人,讓裴知暮深感疲憊,平白多了許多無須之禍,經過百花宴一事,裴知暮深知沈以嶠對她的喜愛不是榮耀,而是負擔。
世家大族和朝堂官員的女兒,每個人都對太子妃之位勢在必得,她們你爭我奪,明爭暗鬥,就連她那位庶妹裴芷柔都妄想成為太子妃。
可裴知暮清楚,這些女子所求願望不過是鏡花水月,能真正配上沈以嶠的人,隻有京城之中最尊貴無比的尊皇長郡主,兩人門當戶對,天作之合,金玉良緣,應是良配。
明昭握緊衣擺,將裴知暮拉低,一字一句道:“本郡主不信!”
裴知暮知道明昭不會輕易相信她,不然也不會設計百花宴落水之局。
她道:“若郡主覺得民女對太子殿下有私心歹念,民女便不會來絳帳樓赴約。”
“赴約?”明昭迷茫了一下,“什麼赴約?”
她惡狠狠道:“好呀,你背著本郡主和沈以嶠私會?!”
裴知暮:“...”
她理解酒醉之人沒有半分理智,但明昭說出來的話還真是讓人心梗。
裴知暮不想和明知談論沈以嶠,以免加深她與明昭之間的誤會,而且沈以嶠是太子,身份尊貴,不可隨意談論。
她看了眼地上的玩具,都是明昭在街上“亂搶”的。
全是孩子們玩的東西,風車、竹蜻蜓、花燈、小木劍、折紙鶴、香囊以及插在地上的半根糖葫蘆。
“民女沒想到郡主會喜歡這些東西?”
明昭扭頭:“這些多好玩啊,你竟然不喜歡?”
裴知暮悄悄地把衣角往外抽:“民女以為郡主會喜歡金銀珠寶?”
“嗬,庸俗,”明昭嫌棄道,“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怎麼抵得過這些。”
裴知暮一邊問,一邊抽衣服:“哦?郡主為何會喜歡這些玩具?”
“因為這些玩具代替父母,陪伴了我的兒時。”
裴知暮動作一頓,看著明昭的側臉,見她眼角泛紅,眸中如湖麵一樣泛起波瀾。
“世人都羨慕本郡主,身份高貴優越,侯門貴女,是可望不可即的高位,”明昭幽幽歎了口氣,“若本郡主可以選,本郡主很想成為普通人家的孩子,與父母相伴,不用再管朝堂戰事,日日遊曆山水,品各地美酒佳肴,豈不快活,美哉?”
裴知暮抿唇,半晌,朝她牽唇:“郡主福澤深厚,定能心想事成,”
“再抽,”明昭一把握住裴知暮的手,警告道,“本郡主懲罰你的願望可就真的心想事成了。”
裴知暮:“...”
時而清醒又時而糊塗的明昭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裴知暮被明昭的手緊緊握住,她能感受到那雙手的柔軟和掌心的痕跡。
她翻開明昭的手掌,看著掌心那幾處已經結痂的傷口,蹙眉道:“郡主沒有上藥嗎?”
明昭納悶道:“上什麼藥?”
“民女給您送去的紫玉雲膏。”
距離她送去紫玉雲膏已經五、六日,按理來說,明昭掌心的傷口已經恢複如初了。
“紫玉雲膏?”明昭思忖了片刻,猛地抓住裴知暮,色厲內荏道,“你不許把紫玉雲膏給沈以嶠,他身邊厲害的太醫那麼多,用得著你去獻殷勤!”
“本郡主看你就是耍心機,想讓沈以嶠承你的好,這樣你們的感情就能更近一步。”
“裴知暮,你好謀算啊!”
裴知暮:“...”
又開始糊塗了。
裴知暮看明昭這樣子,想來是因為厭煩她而沒有用她送去的紫玉雲膏。
“你這又是何必呢?”裴知暮看著這雙本該完美無瑕的手,似一張宣紙染了墨跡,讓人無端心疼不舍,“就算再討厭民女的東西,也不該委屈了自己,讓這雙手落了疤。”
“落疤就落疤,”明昭不在意道,“你們都覺得我嬌生慣養,細皮嫩肉,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如今本郡主身上有疤,也讓你們這幫卑劣的人看看本郡主的血性!”
“你看看你這雙手,柔弱無骨,青蔥白玉的,一看就很廢物。”
與她之前萬般嗬護的手有的一拚啊,明昭頓時有些愛不釋手。
裴知暮就當明昭再誇她:“是,郡主威風凜凜,鷹揚虎視,民女深感佩服,自歎不如。”
明昭捏了捏她的手,湊過去,眯眼狐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