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齊木棉就想到了今日看見的那些畫,不僅人物是他,那些場景也不陌生,全都是他做過的事。
他在校場上舞刀,他在大街上看雜耍,他在樹上摘果子,他在笑,在生氣,每一個他自己都記不清的小事,紀夕照不僅記住,還畫了下來。
紀夕照是以什麼心情畫下來的,又是以什麼心情去看這些畫的,齊木棉不敢深想,這幾日的見聞,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
他的腦袋裡有一團名為紀夕照的線團,又亂又繞,惹他心煩,卻又忽視不得。
齊木棉正要歎氣,另一道歎氣聲快他一步響起。
齊木棉一頓,道:“大半夜的你歎什麼氣?”
“這才剛戌時。”紀夕照又歎了口氣,道:“我沒這麼早睡過。”
齊木棉:“......”
齊木棉也沒這麼早睡過,平時都是亥時睡,這會兒他應該在外麵練會兒槍,但現在是在丞相府,又有紀夕照在,不睡覺顯得很尷尬。
兩人沉默半晌,紀夕照又開口,道:“小將軍,你睡得著嗎?”
齊木棉睡不著,但他好麵子,硬邦邦道:“睡得著。”
紀夕照:“哦,那我們聊會天吧?”
“.....”
齊木棉這回好久沒說話,紀夕照都以為他真的睡著,偏過頭過來看他時,才聽見他開口:“聊什麼?”
紀夕照想了想,道:“聊聊太傅這人。”
“......”以為他要聊感情的齊木棉,嗤了一聲:“聊他,半夜也不怕做噩夢。”
兩個大男人聊另一個大男人,確實有些詭異。
紀夕照默了一下,道:“那聊聊邊境,你在邊境待了三年,感覺如何?”
齊木棉偏頭透著窗戶看向外麵的夜空,一陣微風吹過,像是把他帶到了邊境。
他輕到幾乎聽不見的嗓音在夜裡響起:“邊境很貧瘠,沒水,沒吃的,城外是虎視眈眈的敵人,城內是憂心忡忡的百姓,不過,卻是很自由的地方,那裡的風很清爽,雲很白,人很淳樸。”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下文的紀夕照:“沒了?”
“沒了啊。”齊木棉皺眉道:“就一個小破地方,你還想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