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棉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鋪在桌子上說:“金陵形勢山環水繞,其村莊皆依水而建,早在高祖時期,就時常爆發洪澇,為了解決這一困境,高祖命人為每個村莊修建堤壩,一是為了圈水,二是為了防洪,這是李冉給的地圖,上麵標明了修建堤壩的村莊,共二百六十七家。”
“我今日一共去了四個村莊。”齊木棉手指在紙上點了四處,道:“其中三個離金陵較近的村莊都沒有問題,但第四個的堤壩直接被衝斷了。”
紀夕照寒聲道:“我問過幾個縣令,這次被衝斷的堤壩有三十多處。”
“三十多!?”齊木棉有些驚訝:“這群人到底是做什麼吃的!!”
自梁帝即位起,江南發展就一直備受朝堂的關注,朝廷每年至少會下發一百萬兩銀子作為政款。
一個好的堤壩修建,需要在條石之間用石錠或者鐵錠連接,再用石灰,或者桐油勾縫,但其成本算下來,遠遠用不到一百萬兩銀子。
更何況,齊木棉見到的堤壩全是用黃土,石頭建造的。
紀夕照沉默。
今日他和幾位縣令的商談也不理想,幾個縣令對自己管轄的地方根本不了解,屬於一問三不知。
問其解決方法,就是甲推乙,乙推丙。
紀夕照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蹙了蹙眉,輕聲說:“金陵的情況比我想的嚴重,這些人大約年少的時候,都曾有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宏願,但久處喧囂難清靜,在麵對金馬玉堂,香車美人的誘惑時,又有幾人能夠堅持本心。”
齊木棉嗤了一聲:“這自古以來的清廉之士數不過來,這些人堅持不住,那是他們本性如此,你何須給他們找借口。”
紀夕照忽然就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齊木棉。
齊木棉也算是從小生活在名利場中,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不屑去做恃強淩弱的事,他這個人永遠乾乾淨淨。
身處在汙泥沼澤中的人又怎會不去奢望那潔白無瑕的皎皎圓月?
“修建堤壩的人員我會派人去查。”紀夕照道:“目前需要解決的是安撫好村民,今日去的清水村應該是高覽提前安排好的,看不出什麼問題,明日我再叫高覽擬一份受災名單。”
齊木棉道:“你叫他擬名單有什麼用,還不是任由他隨便亂來。”
“高覽不是好人,卻是個精明人。”紀夕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