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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顯剛欲辯解,坐在他身邊的兄長衛昇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一雙眸子眼神銳利,滿是警告。

衛顯順著兄長的目光看向坐在皇帝下首的李安然,後者嘴角含笑,喜怒不顯,似乎對他所做的詩沒有什麼看法。

倒是兜頭給衛顯澆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自從那日夜宴見過李安然之後,回到家翻來覆去失了兩天魂,隻覺得度日如年才熬到了如今的踏青宴,隻想著在眾人麵前一展詩才,力壓群雄才好。

三月沒有牡丹,寧王殿下就是這大周永開不敗的群芳之冠。

隻是——他這麼做,在座都是人精,何嘗看不出來這首牡丹詩是為誰做的,又表達了多少他不可言說的情誼?他這樣大庭廣眾之間說出來,難道不會連累大殿下清譽受損麼?

衛顯雙手交疊,微微一躬身:“顯急躁了,該罰三杯。”

皇帝的心情卻不錯,撫著胡須笑道:“那是自然,聽聞衛家小相公擅長笛曲,這自罰三杯實在無趣,不如吹奏一番。”

衛顯解下腰間的竹笛,對著皇帝行了一禮,便挨著吹奏起來。

笛聲清越,婉轉悠揚,如鬆濤簌簌,令人陶醉。

衛家大相公隻覺得頭疼——他這個弟弟,都是弱冠之年了,什麼時候能稍微穩重一些,今天的踏青宴,寧王殿下坐在聖上手邊第一個位置,連二皇子,三皇子都在在她下首,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要知道,寧王殿下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可曆代都是儲君的席位啊!

弟弟還在踏青宴上把自己對大殿下的愛慕表現得如此不遮不掩——這成何體統!

若是李安然是尋常公主,這說不定還是竊玉偷香一般的美談,可是……她李安然是嗎?

衛顯的笛聲剛剛落下,耳朵尖的人卻聽見汜水上傳來了一陣蒼涼曠闊的樂聲。

那樂聲穿林度水,鑽入眾人的耳朵裡,像是一道不可拒絕、無法忽視的邀請一樣,帶著所有聽到這樂聲的人騎著千裡駿馬,一路奔馳——顛簸過大周十五道,越過白雪皚皚、雄奇險峻的祁連山,跨過波濤澎湃的黑水河,裹著風沙重重摜在敦煌滾燙的沙丘上。

那聲音,淒涼嘶啞,像是在呼喊什麼——如朝拜、如梵詠、如悲鳴——震得人渾身顫栗。

原本歪著身子的李安然坐直了身,抬起下巴有些茫然的望向汜水的方向——那樂聲傳來的方向:“這是……篳篥?”

是誰?

是誰在吹奏這樣的樂曲?

含著滿眼的創痛,滿心的慈悲。

衛昇第一個反應過來,推了一把弟弟:“比下去了。”

衛顯感歎:“若說心境,是我不如,但技巧還是我勝了一籌的。”樂理和人的閱曆,心境有很大的關係,他雖然自詡精通笛音,但隻是在技巧上精妙。

那吹奏篳篥的人雖然技巧不甚嫻熟,意境卻勝過他百倍。

衛顯生活優渥,雖然擅長笛音,但是斷然吹不出這種去國懷鄉,蒼涼闊遠的意境來,加上篳篥聲調本就淒涼嘶啞,更是讓那人的吹奏更加奪人心魄。

他剛說完,卻一眼瞥見原本歪著身子,喜怒不形於色的李安然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汜水深處,心裡頓時不是滋味,小聲又重複了一句:“技巧自然是我勝了一籌。”

皇帝歎了一口氣:“這倒是讓朕想起當年在邊關時候的日子了……”他對著身邊伺候黃門道,“去看看是何人吹奏的篳篥,將他請上來吧。”

榮枯在太學生的遊船上,同徐征追憶了一番當年在西涼的事,又聽徐征感歎許久沒有聽過西涼篳篥了,便獻醜吹奏了一曲,待到曲畢,坐在船上的太學生們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紛紛拭淚:“如聽仙樂耳暫明——如聽仙樂耳暫明啊!”

恰在此時,船夫停下船,外頭有個尖細公鴨嗓道:“吹篳篥者何人?聖人召見。”

榮枯:……

他原本以為寧王殿下把他交給徐征,是不打算帶他去踏青宴上了,心裡鬆了口氣,沒想到兜兜轉轉,終究居然是在這裡等著麼?

作者有話要說:大公主:沒想到吧!

榮枯: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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