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3(1 / 2)

阿史那真被蒙著眼睛從地牢裡帶出來, 隨後又被跟待宰的羊羔一樣,剝光了按在涼水裡衝洗了一遍。

他雖然精通漢化,但是卻聽不懂那兩個把他按在水裡,粗手粗腳的漢子在說些什麼。隻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滿滿的惡意和嘲笑。

年輕的左賢王咬緊了自己的嘴唇。

錢少卿按照李安然的吩咐, 等了三天之後將人從地牢裡提了出來, 洗乾淨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他身上原本那一身胡服在天京現在的天氣裡已經算是格格不入了, 便給他換了一身漢服, 按照漢人的裝扮給收拾了一番。

要說這個阿史那真在東胡人裡也算是清俊的男子了, 換上漢服反而同他本人野狼崽子一樣的氣質格格不入,但是錢少卿也管不了這麼多。

畢竟,表妹要他早點把人送去太學。

洗完澡,梳理好頭發又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 錢少卿把人用枷鎖拷上, 便命人把他塞進囚車裡, 一路往太學的方向去。

和前朝不同, 李昌繼位以來,要求太學生除了學習君子六藝之外,還要一並學習兵法, 不要以為所謂太學生就是一群嬌弱的書生, 實際上除了部分人——比如小衛相公——因為身體的關係不擅長習武之外,太學的學生都是可以隨駕秋獵的馬上弓手。

太學除了學習聖賢文章的書社, 還特地準備有馬場、靶場、蹴鞠場等地,供學生們課後嬉戲, 強身健體。

李安然之所以要把阿史那真帶到太學去,也是因為她要在太學辦一場比賽。

徐征、蔡鳳作為太學令,李安然要借太學的地盤辦事, 他們也是猶豫了一陣子的,但是因為李安然對他們又恩,加上他們兩個年事已高,下一任太學令必定是李安然一派的元容無疑,也就稍微抗議了兩下,便借坡下驢同意了李安然的想法。

榮枯跟著李安然一起來到太學,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今天跟在李安然身邊伺候的不是翠巧,而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紅玨。

後者注意到榮枯看了自己一眼,便扭頭意味深長地對他笑了笑。

榮枯:……

紅玨眼神嫵媚妖嬈,似乎誰看她,她都會回以熱烈又勾魂的笑一般。

她生動美豔,尋常男子第一眼看見她的笑,隻會覺得心旌搖動,而忽略了她的笑中摻雜著無情和冷漠。

榮枯雙手合十,對著紅玨行了一禮。

後者挑了一下眉,便不再看榮枯。

太學如今算上東胡前來的學生,大約有三千人,其中東胡稚生一共一百二十餘人,李安然打下東胡以後,年年要求東胡送稚子來天京,其中最早來的一批都已經年近弱冠,早已習慣了漢裝漢話。

這些太學生統一坐在廊下,看著現在的兩位太學令之一的蔡鳳坐在廊上,反而將最上首的位置讓了出來,除了元叔達坐得近一些,另外幾位老師更是退了一射之地。

剛來的東胡稚生還同彆人有些格格不入,瑟縮在前輩後麵,好在最早來的那一批年紀都大了,其中懂事的看著這些個弟弟們就想到了當初的自己,也願意多照顧一些。

畢竟同樣是離開家鄉,聽從征服者的號令來到異鄉的遊子,自然也就相互抱團多照顧一下彼此了。

隻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聲影從後麵走出來,坐到了廊上主位上。

隻是她的打扮有些不倫不類,身上是男裝,耳朵上卻戴著珍珠鐺,頭上梳了男子髻,戴的卻是巾幗,麵上有妝,紅唇點丹,眉飛入鬢,額飾花鈿。

李安然即使著男裝,麵上也必須是女兒妝扮,她這種肆意張揚的行為,更是在天京貴女之中帶起了穿男裝化女妝的風潮。

等到她在主位上坐定,下麵的太學生才將手交疊,額頭觸在手背上,齊齊下拜:“學生見過寧王殿下。”

隨著阿史那真一起進入天京的那一批東胡稚子也在,還不知道太學生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跪拜這個漢家女子,就被年長的東胡學生拉著一起下拜——有機靈的,學著其他太學生的樣子也將額頭觸在交疊的手背上,還有反應不過來的,直接額頭貼地,碰了一頭灰。

“這是祁連弘忽。”年長的東胡生小聲道。

孩子們可能不知道寧王是誰,但是一提到“祁連弘忽”也就都知道了。

畢竟,李安然在東胡夜可止小兒啼的“惡名”的並不是吹出來的。

自從她開始討要東胡孩童來天京上學,“祁連弘忽吃小孩”的傳說,便在東胡的帳篷裡不脛而走。

李安然讓諸位太學生免禮之後,便有兩個侍衛推著一個眼上蒙著布,身上戴著枷鎖的年輕人走到眾太學生麵前。

侍衛摘下他眼睛上蒙著的紗布,因為陽光刺眼,他還眯起了眼睛,過了一會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左賢王。”東胡學生隊伍裡有人認出了他,小聲驚呼。

阿史那真抬起頭來,看向廊下主位上的人。

六年前東胡滅國,稱為大周瀚海都護府的時候,他隻有十幾歲,沒有資格和兄長,還有東胡其他各部的首領一起去獻降,自然也沒有見到李安然。

隻是聽乳母說,當時各部的首領包括自己的兄長,都對那個帶著狻猊麵具的女將軍行了捧足嗅靴禮。

阿史那真深以為恥。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李安然。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