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2 / 2)

“你說他們幾個,熟悉威州的水道?”威州靠海,水道複雜,海中水文更是變幻莫測,出海有大量的島礁,方便海匪藏匿,李安然要真是下定了決心要剿那些麻煩的海匪,她還真需要這麼些熟悉海島、威州沿海水文的人才,“如今他們去自首了麼?”

“還尚且沒有,他們身上沒有過所,隻有小僧暫時出具的雇傭證明,不能進城來,現在在城外的私驛暫時落腳,”這個還得感謝貞州縣令借給自己的那幾吊銅錢,榮枯繼續道,“我昨天才來了威州,運氣好,剛進了城門便被告知威州城兵禁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恰好遇到了翠巧施主,才被隨行的金吾衛安置在了刺史府。”

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西廂房。

李安然有些心虛得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剛想開口,卻聽外頭傳來了崔肅的聲音,他們昨晚上都沒怎麼睡,挨家挨戶的查抄甲胄,如今這些甲胄全都收起來運到了刺史府。

“還請殿下前去主持大局。”

李安然便閉上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榮枯,仿佛自己昨晚上……確實隻是做了個荒唐的夢而已。

但是榮枯不說,她好像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再提這件事。

畢竟……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突然莞爾,站起來道:“為孤更衣。”

一直在廂房院落外頭等著伺候的侍女們便走出來,擁簇著李安然回到了房間之中,獨留榮枯一個人在外頭,為自己也倒了一碗酸筍湯。

——罷了。

李安然來到前院的時候,那些被收繳上來的甲胄都被堆積在刺史府的場地上,那些昨晚上明顯都沒有睡好的家族、族老們一個個都站在廊下,看著這些“可能拿來當他們謀反證據”的甲胄。

這些甲胄的製式都很老舊,帶著很明顯的前魏痕跡,和李安然如今的赤旗軍用的統一製式的甲胄比起來,自然遜色不少。

其中還有不少是藤甲。

當然,李安然也不打算將這些甲胄付之一炬,隻是命令府兵將這些東西收歸刺史府的府庫,等到之後再拿出來驗看。

各家家主們還有什麼不懂的,照理來說這東西從各家裡收出來,當場將家主斬首都是可以的,李安然這麼做,無非還是對他們懷柔,想要他們捐錢出人弄她的水師戰船坊罷了。

——能怎麼辦?命給人家捏在手上了啊。

李安然瞥了一眼眼前這些抖抖索索,來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去的時候仿佛落水鵪鶉的各家家主,眼底流露出了一絲冷漠來。

文承翰原本還想問她,關於自己被刺殺的幕後主使的事情,卻被崔肅一把按住了肩膀,他詫異回頭看,卻見崔禦史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不要問,把這件事先放在一邊揭過。

文承翰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被刺殺這件事,也被李安然拿來做她手中的棋子,天平上的砝碼了。

文刺史一時無話,便對著李安然道:“殿下,臣有一物,想給殿下過目。”他來到這裡已經快有一年了,算算時間倒也差不多,處理完了收歸甲胄的事情,便派快馬去南珠局把東西取了來。

他對著邊上的侍衛揮了一下手,對方便端上來一個盤子,等到將上頭的粗布揭開,李安然才發現裡麵是一個南珠貝,邊上還躺著一把匕首。

文承翰撩起袖子,拿起匕首,兩三下便切開了這個南珠貝,從裡頭取出了幾顆雖然小,卻晶亮、渾圓的南珠來。

李安然道:“這是……?”聰慧如她,卻一時間難以理解文承翰這麼做的理由。

這兩顆珠子雖然小,成色卻很不錯,關鍵在於圓整度甚是罕見,倒也算是南珠中的上品了。

“這幾顆珠子,是海邊的采珠女、珠戶‘種’在這南珠貝中的,雖然隻成活了兩枚南珠貝,卻是一線難得的希望。”

他臉上掛著意氣風發的笑容,說著讓人心潮澎湃的話。

“世人將這南珠、珍珠當做是上天的恩賜,殊不知此物也可如糧食一般種下、收獲,豈不是印證人定勝天的道理嗎!”

他生的並不多麼出彩,隻是說這話的時候,兩個眼睛亮晶晶的,格外討人喜歡。

李安然……李安然的思緒已經飛到天外去了。

若是這珍珠也能“種”,那可就好極了。

這東西向來是大食、貴霜,天竺這些盛產黃金、白銀的外族趨之若鶩的“寶貝”,若是真能和糧食一樣“種”出來,那可不是白花花的進賬麼!

她深呼吸一口氣。

“文續之。”她果然沒有看錯這個能人。

“臣在。”文承翰交疊雙手,對著李安然行了一禮。

“孤真是愛煞文卿也。”

文承翰:……

臣不是,臣沒有,殿下自重啊。

旁聽的崔肅:……又來了,她又來了。

西廂房之中正在念經的榮枯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微跳的眼皮。

大約是……著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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