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害怕,萊納德,嘿,看著我,彆走!”以利亞提高聲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一切都……”他的聲音倏地消失,燈泡也同時跳滅,書店陷入了徹底的寂靜。
萊納德在總電閘前扭回頭去,右手還握著閘刀,電視屏幕漆黑一片,以利亞不見了。
接下來的大半天,萊納德都心不在焉。
老肖恩散步歸來,看到書店裡一片漆黑,孫子一臉絕望地坐在門檻上思考人生,還以為店鋪遭人打劫了,問清楚之後把萊納德好一頓嘲笑:“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居然也會怕鬼,你們的校訓是什麼來著,怪物和獵人? ”
萊納德一言不發地躺平任嘲,事實上,有爺爺在身邊他立刻安心了很多,以利亞、牌局、夢境……都一下子變得荒誕起來,被《查理和他的巧克力工廠》裡的威利·旺卡威脅變成石頭什麼的——是的,現在萊納德想起來了,那頭標誌性的紅發和燕尾服幾乎和電影裡一模一樣,當然,細節上有所不同,夢都是這樣——怎麼會是現實呢?
但當時間一眨眼就溜到晚上後,萊納德又不那麼肯定了,萬一他睡著,再一睜眼,又回到那個奪命牌局怎麼辦?
老肖恩一過九點就要回屋睡覺,萊納德猶豫地跟在爺爺屁股後麵,吞吞吐吐:“我今晚上能和你一塊睡嗎?那個,我的臥室離衛生間太近了,水龍頭還沒修好,吵得很。”
老肖恩瞥他一眼:“你確定?呼嚕聲可比水龍頭響多了。”
“我確定,科學研究表明,呼嚕聲的節奏和韻律實際上有催眠的效果。”萊納德信口胡編亂造,結果被老肖恩識破,趕蒼蠅似的趕回了自己的臥室,他隻好把所有燈都打開,決定熬個通宵,不管以利亞那通“意識連接”的說法是真是假,萊納德打定主意,他絕對不要再回到那個鬼地方去。
爬上床前,萊納德特地倒了杯特濃黑咖啡,還挑了本一看封麵就很有趣的偵探小說,自信足夠度過漫漫長夜。
可惜百密一疏,還是犯了兩個錯誤——
第一,咖啡因至少得要四十五分鐘才會發揮作用,在那之前,瞌睡蟲仍舊占據主導權。
第二,那本偵探小說非常、非常無聊。
還沒完全睜開眼睛,萊納德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
——“處死他!快處死這個人類!”聲音尖銳刺耳,活像生鏽的鐵片互相摩擦,萊納德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尖鼻子女巫,脾氣暴躁,會因為彆人碰到她的寶貝掃帚而大發雷霆。
——“沒有意義的,萬事終究會以悲劇收場。”這個聲音很憂鬱,是那個大腦袋機器人,他估計又要搬出來那套宇宙終極形態的歪理了。
——“彆吵了,聽我說。”冷酷的紅發威利,跟電影裡外表冰冷瘋狂、內心如同巧克力般柔軟甜蜜的旺卡顯然絕非同類。
萊納德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痛感真實得讓人絕望,他又回到了這張該死的木頭圓桌上,身旁是紅發威利、尖鼻子女巫、身首分離的小醜和機器人……不對,萊納德的心跳忽然加速,以利亞不在牌桌上。
紅發威利打量著萊納德,一臉莫測高深:“我有一個提議。”
女巫立刻說道:“彆在我麵前耍花樣,紅毛小子,我可要警告你……”
紅發威利不耐煩地打斷她:“我提議把他交給白皇後處置。”
“白皇後”這三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法,女巫臉上的不滿立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