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夢到了那個房間,在她逃了陳匡遠整整三天被他抓回去之後關的那個房間。
是他們的主臥,曾經在那裡,他溫柔繾綣的要過她哄過她,溫聲細語的跟她說過最磨人的情話,可也是在那裡,他把她的尊嚴碾碎。
她永遠忘不了他從逼停的車裡將她拽出來那一刻他麵上的
寒意與狠戾,他聽不進所有人的勸阻,一把將她塞進自己車裡,丟下浩浩蕩蕩的一列人馬,一路狂奔將人逮回他的大公寓。
她一句氣急的話惹得他雙目猩紅暴怒。
她說,“你彆碰我!陳匡遠,我會告你!告你強!奸!”
公寓被他的人守得嚴嚴實實,裡三重外三重,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沒有人進的來,同樣的,也沒有人能走出去,而姚苒,連那間房的門都沒能踏出,每日三餐送進去的飯菜原封不動的被端出來。
報告給陳匡遠的永遠都是那幾個字——夫人什麼都沒吃。
陳匡遠一如既往的作息恒定,白天上班,晚上回來,不著一言,隻沉默的上樓進房,第二天早上再出來。
四天,不過才四天,姚苒就妥協了。
從把姚苒再次帶回來以後,陳匡遠晚上隻要進了房就不會再出來,但第四天晚上,他居然下了樓,吩咐下人給姚苒做東西吃。
半小時後,在房間整四天沒露過麵的姚苒下樓了。
穿著睡衣,頭發半乾,一步步緩緩的扶著樓梯往下走,所有人都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卻又一個字不敢多提多論多談,氣氛仿似凝固,冷到人都不敢呼吸太重。
下人各司其職,各做其事,就好像跟往常一樣。
陳匡遠坐在客廳的奢華大沙發上,手裡夾著煙,前麵電視放著檔財經訪談節目,他視線向著前方,連餘光都沒給下樓梯的人半個,卻能在姚苒踏下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淡淡開口。
“去吃飯。”
姚苒一個人坐在巨大的餐桌前,靜靜的拿起勺子吃東西。
廚房很是有心,給她做的都是易消化的清淡食物。
四天沒怎麼吃東西,剛咽進去的第一口,姚苒惡心的想吐,她麵色發白,卻一個字沒說,一聲不吭,忍著惡心把碗裡的東西強咽下肚子。
“過來。”他叫她。
姚苒走過去,站他身側,陳匡遠仰頭眯眼看她,他抬起手臂去捏她垂身側的手,不理會她本能的僵直,拉著人在自己大腿上坐下。
他手搭在她的腰上,“姚苒,你是誰的?”
她垂眸,啟唇,“你的。”
“看著我說!我是誰?”他捏著她的下顎將人的臉轉過來,逼著兩人對視。
姚苒顫著唇白著臉,“陳匡遠,你是陳匡遠。”
他突然就笑了,牙齒緊咬,咬肌因為恨而深深地陷下去,“以後還逃嗎?”
“……”
在他問的時候,姚苒腦子裡第一閃過的問題是,逃?她是在逃嗎?
所有人都說她是在逃,他也這麼說,當所有人都這麼說的時候,姚苒自己都信了。
她木訥的搖頭,“不了。”
他摸她的臉,像以前那樣的溫柔,但姚苒卻隻感覺到冷。
“姚苒,你記得那天晚上嗎?你說讓我能不能嘗試著去信任你,我說好,結果呢?結果第二天你就跑了,這就是你說的信任?嗯?”
她給他好好上了一課,他記住了。
姚苒從來就沒愛過他,她是他強拽到自己身邊的,她被動承受,一切都是沒有感情的迎合,她不愛他。
姚苒不愛陳匡遠,這是鐵一般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早該認清的,人跟心,要人就好了,為什麼他要那麼犯賤,妄想去博要她的心!
“那你呢?你又真正信任過我嗎?”姚苒不掙他的鉗製,盯著他反問。
陳匡遠忽的釋然,再一次低低冷冷的笑出聲,搖頭,“當然沒有。”
他唯一想要信她的那一回,就被她給丟在地下踩碎了,碎成粉散成灰,粘都粘不起來。
“想知道我最後是怎麼找到你的嗎?”陳匡遠輕柔的拉過她的手,手指在她戴著的求婚鑽戒上點了點,“這裡,在這裡,我放了追蹤器的。”
在找她的前三天,他拚了命的才能忍住不去動用這個,他一邊找的同時一邊騙自己她會自己回來,不需要他用這種最不信任最最卑劣的手段去對付她,他每一分鐘都在騙自己,直到最後騙無可騙。
姚苒盯著那枚當初他親手給她戴上的鑽戒,瞬間震驚又瞬間平靜了然。
原來這樣。
也怨不得他,她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連手機都沒帶,她是醫生,平時上班做手術她都是脫下來的,唯有那天走的時候,她居然鬼斧神差的從抽屜裡把它給戴上了。
他扣著她的後腦勺將人的頭低下來,他要吻她。
吻到深處,他將人反壓在沙發下,意識到他要在這裡做什麼,姚苒眼睛都要疼得流出淚來,她的指甲幾
乎掐進他手臂的肉裡,低聲哀求。
“彆在這裡。”
他一時興起,而周圍人來人往,她覺得無地自容。
即使所有人全都已經自動退離,但姚苒依舊覺得羞愧不已。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
“你沒有提要求的條件,姚苒,我想怎樣就怎樣,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像一條死魚一樣毫無反應。”
再沒有哄話,彼此都是惡語,用的都是最狠的語言,戳著對方最容易出血的地方。
見她唇無血色的小臉慘白,陳匡遠覺得一時爽快,胸口卻刀紮似的淌著血。
從沙發到臥室,姚苒被他不管不顧的折服折磨得內外皆冷,是真的冷,肚子刀剜似的疼,她一聲不吭,卻忍受不了這樣翻江倒海的疼痛,疼得無聲的在床上打滾。
陳匡遠發現不對開燈的時候,人已經被汗水包裹,睡衣都沁濕一片,額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外冒,她倔強無聲的咬著唇,因為太用力,下嘴唇都見了血。
急性腸胃炎加高燒,人送進醫院的時候,就早已昏迷不醒。
她像是走了一回鬼門關,醒來的時候,也隻有他一個人在。
“為什麼不說?”
他聲音頹靡,姚苒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直到腕上傳來的絲絲痛意。
已經沒有前幾天的鑽心疼,她努力垂下視線,看到自己幾乎被包成粽子一般的右手。
“你的手受傷為什麼不說?三天前四天前還是更早?”
或許,是在她逃他的途中,傷在骨頭裡,看都看不出來,但醫生說了,即使看不出來,病人肯定也會感覺到鑽心疼的。
可是一連這麼多天,她卻愣是一個字沒提。
他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還在這段時間狠狠捏過她受傷的手,她該有多疼啊?
他放下撐著額頭的手,抬起頭,麵上死灰一片,“恭喜你,姚苒,以後再不能拿手術刀了。”
“開心嗎?你不是一直想我不要工作的嗎?”
他笑,眼角都快笑出淚來,他笑著闊步起身,“當然,我開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