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斌停下腳步打斷他“我知道。”
“官家不知道啊......”
“我知道。”郭全斌打斷了老頭,給他分析說說“十錢看似不多,可北方耕地多,算賦不過每人每年一百錢,口賦二十錢,可普通人家至少有個十畝(古畝)以上的地,好的有五六十畝,就是每年加上幾百錢的稅。
十錢看起來不多,其實等同把賦稅翻了一倍。
短期百姓可以咬牙堅持,過個七八年就要家破人亡了。
這樣一來農民們就隻能低價出賣土地,有錢人就能低價買入田地,往後要麼想辦法轉為官田免去丁稅,要麼再由付喆這樣的大人物上疏奏事慢慢取消租稅。
無論哪種北方有錢的官員、大戶們都穩賺不賠。”其實今天一早起來,郭全斌就家人把範光文這幾天的奏疏翻出來大致看了一下,又抓住關鍵了解了周朝的稅收係統。
光是一看他就大致識破了官員們靠著皇帝的蠢來牟利的把戲。
畢竟後世稅收係統比這複雜無數倍他都弄得清清楚楚。
“官家聖明!官家聖明!”範光文激動、震驚之餘滿臉不可思議的拱手高呼“請官家立即下詔拿辦奸賊付喆,駁回詔書,不然北方諸多百姓可都要被他們害了!”
郭全斌抬手,老神在在說“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小範啊你還是太年輕,這件事隻看到了皮毛。
你有沒有想過,其一,為什麼朝中大臣除了你誰都不公開反對付喆的奏疏?
其二,為什麼平日朕叫他們給帑藏貢獻些許浮財他們一次次駁回,這次卻同意給內帑增加收入了?
其三,為什麼你一被抓很多人都盼著你死,朕都親自派東西班直禁軍去刑部大牢拿你,就是怕半路有人滅你的口。”
“官家!”老範果然被感動得老淚縱橫,心裡可能都在想自己之前是誤會英明神武聰明睿智的皇帝了,這明顯是苦肉計啊!
不過還是被小範都稱呼和說他太年輕的評價搞得有些尷尬。
“老臣糊塗,請官家賜教.......”
郭全斌篤定的說“說明這事得利的不隻付喆一個人,這是裡應外合!
不止外麵,肯定還有很多朝中官員都會得利。
所以朝廷裡的官員要麼不敢說,要麼參與了不想說。
一個外朝節度可做不了這麼大的事,朝廷裡肯定有很多同謀。
借朕的手,變著法的從北方五路百姓嘴裡嘔出兩千多萬畝地來分,所獲利益可太大了......
你斷他們的潑天財路,他們自然都想著你死。”
光文張大嘴巴愣住了。
“彆說是你,這麼多人,挑頭的就是節度使,大理寺、禦史台都有牽連,朕都不敢一下拿他們如何。”郭全斌話才說完,範光文已經撲通一聲跪下。
一麵磕頭一麵痛哭“罪臣愚鈍,罪臣愚鈍啊,不知道官家的高瞻遠矚、忍辱負重,居然還頂撞官家,失手傷了官家,臣罪該萬死啊!”